寒仙子背对柳若雪，脸色苍白，嘴角慢慢溢出血迹。

刚才柳若雪所说，直击灵魂，仁义礼智信，一个凡俗的启蒙先生都会教给学生，她寒妍儿自诩良师，可教学生却是只教了修行，没有教苏璃月如何做人。

现在寒妍儿扪心自问，处理苏璃月一事不够公平公正吗？

她错了，她根本没有问柳若雪的想法，柳若雪要的不仅是结金丹，她要的是苏璃月认错和改正。

寒仙子没有做到，她想去挽回，可看到柳若满头白发却又不知还能做什么，她寿元将尽。

寒妍儿手里攥着象牙佛珠，心绪平稳下来。寒仙子她自认已经惩戒苏璃月，已经算对得起柳若雪了，要什么绝对公平公正？

寒仙子不可能真的斩杀苏璃月，灵药山就算是净土，也是修行界的一部分，每个人都在争那一份机缘。

柳若雪筑基巅峰修为太低，妄想撼动天地规则，反噬自身，寿元直接受损严重，身上筑基巅峰修为也全部溃散。

柳若雪长喘一口气，终于离开灵药山了。有些话不吐不快，指责寒仙子不会教徒弟，虽然话说出来畅快淋漓，但这下修为丢了，把苏璃月也得罪透了，她对寒仙子也失望透顶，灵药山是待不下去了。

出了灵药山，柳若雪一下子也茫然了，不知去哪里。没有一丝修为，连老家都走不回去。

柳若雪迷迷糊糊往前走着，踩着皑皑白雪，留下一串脚印。直到夜幕降临，她走到了老妖寨，看到身穿红衣凤袍面戴红纱的赤月院长站在那里等她。

柳若雪正要拱手行礼，赤月却先一步走到她身边，用手挡住了柳若雪的双手下拜的动作，说道：“柳若雪，你可愿拜我为师？传我赤月剑道。”

柳若雪茫然失措，她现在只是凡人罢了。柳若雪只觉得赤月如同太阳一样耀眼，将这漆黑寒夜点亮。

就在柳若雪愣神的功夫，毛老爷子将赤月挤开了，说道：“好厉害的丫头，不敬天地，你这性子最适合给我毛无敌当徒弟了，小丫头，我可以教你搬山填海，破碎虚空，肉身成圣！我还可以教你做饭，我做饭水平在老妖寨绝对是第一！”

毛老爷子也是拼了，自己拽下一根金色胡子，吹一口气，这根胡子就变成了一柄金色飞剑，毛老爷子竟然将精金炼化到全身金毛之中，不亏是金毛犼。

“此法也可以传你，不比赤月神通差！”

老聋子鬼柳却是虚空幻影，伸手抓住毛老爷子的手臂，五只黑色小鬼在毛老爷子身边一闪而逝，将毛老爷子推到了一边，力大无穷可以搬山填海的金毛犼，被老聋子使用五鬼搬运之法推开了三步距离。

老聋子脸上尽可能露出和善的笑容，但是那满脸鬼画符还是狰狞可怖，他说道：“小姑娘，你我有缘，我名字也带柳字，咱们就该有师徒缘分，我可以教你顺风耳千里眼，眼观天地，耳听万物，我还可以教你着书立传，开辟教派，你要是喜欢，拜我为师，我还可以天天给你讲鬼故事。”

李子修为最低，根本挤不过毛老爷子和老聋子，站在九色仙桃树下，说道：“柳若雪，欢迎你来老妖寨，你若是想要学习炼丹可以找我。你要是想学习道法神通，我可以让老桃树教你。”

桃子则是端着一个大海碗，装满了整整一碗灵泉水，小屁股一扭将老聋子撅到一旁，说道：“你们都一边去，若雪姐姐是我朋友，走这么远来看我，口渴了吧，快来喝点水。”

鬼柳看着那碗灵泉水咽了口口水，这灵泉水与平常给他喝的根本不是一个档次，其中凝聚生命精华，这一碗泉水至少可以让柳若雪延寿百年，恢复刚才撼动天地规则损伤的寿命。

柳若雪看着桃子，说道：“桃子，原来你住在这里，好久不见了。”

柳若雪一直闭关，不曾来过老妖寨，对老妖寨一无所知。

桃子则是举着碗，说道：“先喝水，到我家来了就要先喝水！”

柳若雪走了这一路，修为又全废，的确累了，接过桃子的水碗喝了一口，泉水入口冰凉，入腹滚烫，她只觉得浑身通透，刚才的疲累感觉消散了，在桃子期盼的注视下，柳若雪将这碗水全部喝下去了。

桃子笑眯眯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若雪姐姐可不要忘记了，下次给我带礼物，糖葫芦最好。”

柳若雪拂过肩膀已经恢复乌黑的头发，大为震撼，桃子这碗水绝对是稀世宝药，竟然让她如雪白发恢复乌黑，这说明寿元恢复，柳若雪感动点点头说道：“谢谢你桃子，以前也没有给你买过糖葫芦。”

石城此时和灵儿落下，看着柳若雪被众人扯住双手的尴尬样子，灵儿说道：“都松手，像什么样子。柳若雪最适合做我徒弟，她是水属性灵根，修行覆海御龙真经才是对的。”

毛老爷子和老聋子松开了手，看向石城。

赤月猜重新挤进来，说道：“石城，我不管什么灵根，明明是我先到的，我要收柳若雪当徒弟，她是我赤月学院第一个学生。”

毛老爷子将头看向一旁，说道：“我不管，要是不让我收这丫头当徒弟，以后你们就自己做饭吃吧。”

老聋子更狠心，说道：“石城，我又写了新故事，你要不要看，你要是不让我收这丫头当徒弟，我就在故事里把你写成丑八怪，传遍三界六道。”

老聋子掏出一本加厚版的鬼故事，威胁石城。

准备化神渡劫的修士，都想在自己渡劫之前找好传人，将自己的神通道法传承下去，剑长空，老哑巴混金蟾，毛老爷子，老聋子鬼柳，将来都是面临化神天劫，都开始寻找功法传承弟子，所以毛老爷子和鬼柳抢了起来。

两个老爷子此时气息强横顶撞在一起，谁也不让谁，强大的神识威压比寒仙子还要更强，柳若雪要是再退后几步，就要离开老妖寨。

灵儿和赤月挪动脚步挡在柳若雪身前，柳若雪才好受一些。

石城看着拉着自己衣摆的桃子，说道：“桃子，就你炼气修为也想当人家师父？”

桃子嘿嘿傻笑，道：“炼气怎么了，你不一样是炼气境界。”

石城赏给她一个脑瓜蹦，就你桃子最机灵。

石城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收徒弟也没有你们这样子的，拜师学艺和收徒传道都要讲究一个你情我愿。”

石城说道：“柳若雪，你既然找到老妖寨来，就说明你与我们老妖寨有缘分，你可愿加入老妖寨，拜他们为师前来学艺？他们都是妖族，你可介意？”

柳若雪不是多么聪明的人，但是她知道赤月院长在青玉学院就是修为最高之人，是青玉学院最富有之人，能不惧赤月的毛老爷子和老聋子那自然也是同境界的强者，她眼睛亮晶晶的。

她想修为超越继承灵药山的苏璃月，她不想再被人欺辱。她甚至想改变这物竞天择的天地规则，将仁义礼智信刻在法则之上。

柳若雪看着赤月，毛老爷子，老聋子鬼柳，桃子，都没有人肯离开，全都目光灼灼看着她，原来他们都不是人族，她又看向石城，郑重道：“妖族又如何，既有人形，又有人心，更有人性，与人何异。万物皆可修行，皆可成仙，自然平等。”

石城眼睛有光彩闪过，以前的柳若雪有点憨直，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资质一般，干什么事都是跟在楚梦琪屁股后面，什么都跟人家学，没有一点自己的主见。

刚才的话正合石城心意。当年覆海真君他一样给了老桃树这个答案。

现在柳若雪没了修为，却像被佛门高僧灌顶开悟一样，说的话真的句句蕴含哲理。

石城看着灵儿，赤月和毛老爷子，老聋子热切期望的目光，说道：“你可愿拜他们为师？”

柳若雪向四人鞠躬行了一礼，说道：“多谢诸位前辈厚爱，我不能拜你们为师，我想……”

毛老爷子活的够久，老奸巨猾，一下子猜到柳若雪打算，也不生气，将手里的飞剑递给柳若雪，打断说道：“丫头，拜不拜师不重要，这飞剑拿着护身，你现在没有修为更要保护好自己，尤其某些坏小子就喜欢祸害你这种单纯的丫头。不要走啊，老爷子我回去给你做饭吃。”

毛老爷子还特意瞅了石城一眼，石城觉得自己被冒犯到了。

鬼柳将他新写的鬼故事塞给柳若雪，说道：“没事的时候就翻来看看，解解闷。要是你也想写故事，咱们可以交流相互学习。”

赤月摊摊手，豪气说道：“就先住在这里，我可是赤月院长，要啥有啥，需要什么随时找我。”

灵儿也说道：“在老妖寨，没有人敢欺负你，石城他也不行。但是出了老妖寨，你想不被人欺负，就要你自己足够强大。”

柳若雪眼睛微红，点点头，这里有点像她老家，民风淳朴善良，她喜欢这里。

石城说道：“十年前我和你一样，修为全废，是老妖寨救了我。你也安心住下来就好。”

柳若雪屈膝在石城面前跪了下来，说道：“若雪想拜您为师，以后就跟随您身边修行。”

赤月和灵儿目光又灼灼燃烧起来，看向石城，要是石城敢说一个好字，她俩就要动手掐他。

石城将柳若雪搀扶起来，说道：“我现在也不过炼气七层，教不了你多少东西，你就待在老妖寨，老妖寨所有人都可以是你的老师，你想学什么我们老妖寨都愿意教给你。”

“你不愿收我为徒吗？”

柳若雪心里失望，她就算再笨也看出来石城才是这些人的核心，绝对不是炼气修士那样简单。

石城在灵儿和赤月的目光胁迫下，说道：“你要是喜欢喊我老师也行，我所有道法神通都可以传给你，但是不能正式收你为弟子。就如赤月所说，你就是赤月学院第一个学生，咱们以后就是老师和学生，道途无尽达者为师，咱们共同学习。”

赤月听到石城所说，瞬间开心了。赤月学院今天成立，同时她收到了第一个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