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不考试的陪着来的人也不走，像青山娘，从身后筐里还掏出一个草垫子，打算找个地坐下歇脚，抬手招呼刚才搭话的老伙计刘芝麻，说起来她俩从小还是一起长大的，后来一个嫁到了隔壁大队，一个就在上河大队结婚，老长时间没见了。

“过来唠会儿啊，我都多少年没回来了。”青山娘一脸怀念。

“谁让你不回来，就几步路的功夫，嫁了人连家都忘了。”刘芝麻是个直肠子，看着多年老姐妹现在清瘦沧桑的样子忍不住抱怨，“当初让你和我一起在咱们大队找户人家嫁，非要去隔壁，你看看你，要不是这次小学选老师我怕是就吃席的时候能见到你。”说话间听到一阵清晰的咕噜噜声响起。

青山娘涨红了脸，一大早起来，离得不远也走了快半小时。

“咋还没吃饭就过来了，你等着。”刘芝麻风风火火的从自家揣了两个窝窝头过来，一把塞她手里，还顺带打了壶热水。

青山娘手抓着放在一旁的筐，“我带了水。”

“行了，早都凉了，喝点热乎的暖暖肚子。快吃，垫巴垫巴，等青山考完出来，一起上我家吃饭去。你说你，都当婆婆的人了，怎么连个饭都忘了吃。”

青山娘把窝窝头几口吃完，怎么是忘了吃呢，家里也不宽裕，能省一点是一点。

刘芝麻是个嘴硬心软的，看她手上风皲的口子，人瘦巴巴的现在坐在地上小小一团，再想到年轻时大辫子活泼健康的样子，“是不是你当家的对你不好？怎么这么多年不回来？”

青山娘抬起头，看着一个方向，半晌，“家都没了，回来做什么呢。”

打起精神来回答她，“也挺好的，日子都穷，就那么过。”

“行了，不就早上搁家里没吃饭吗，你看你，这么点事说这么多。咋，发达了？给我拿还拿的是玉米面窝窝头，不怕回家你儿媳和你闹？”

“她敢？”刘芝麻眉毛一瞪，“没事，我家后来隔几天就吃一顿玉米面的。说真的，上次见你是我儿子结婚吧，你比那会儿可瘦了老多。有啥困难就说别和我客气，咱们现在也是半截身子埋了土的人了，别管那么多了顾好自个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青山娘一摆手，“我又不是那种被欺负不说的人，早上不吃中午吃饭都是这么过来的，也不下地没必要浪费那一顿。年纪大了身上就不长肉了，这不就和那养猪，养到一定斤称就开始掉肉一样。”

“去你的，瘦成这样了还和人家大肥猪比。我们这林医生可厉害了，让她给你看看。”

刘芝麻拽着人来到了卫生室。

这一看，还真看出问题来了。

三多一少，多食多饮多尿，体重下降。

消渴症，也就是后世常说的糖尿病。

总认为摄入糖分过多会得糖尿病，当然这也是一部分原因，同时还有饮食习惯不当，年龄较大肌体细胞功能减弱血糖调节能力减弱，胰脏不能分泌足够的胰岛素等原因。

直到林言青诊完脉询问完症状按症给开了药把人送出去，青山娘还晕乎乎的，这，咋，还真生病了？

“行了，没听林医生说么，那啥”想到林言青给她们解释的“气阴两虚，气不化津，故渴。”刘芝麻摇摇头，想到大一大堆解释，似懂非懂，但是她听清楚了，这夜里口渴身上消瘦没力，是生了病，气阴两虚她没听懂，但是听到了虚这个字。

“说你是身子虚，要补。这药也开了，回去好好把药吃上就行了，先吃一段时间，药吃完了再过来看。我给你说，可别看人家年纪小，这林医生可有本事了，我们队里不少人的病都是她给看好的，人家那是从京市来的，本事大着呢。”

“诶，行。”青山娘这种事还是拎的清的。

等她们再回到小学门口，已经陆续有人出来了。

青山娘看到儿子，小心的问，“咋样？”

青山人如其名，是个清瘦的男子，不过现在普遍清瘦，主要是人白净，说话慢条斯理带了点大家想象中读书人的气质，配上青山这名字相得益彰，要是叫个铁蛋铁柱的估计就大打折扣了。

无辜躺枪的铁蛋、铁柱：你礼貌吗。

“娘，现在还不知道呢，答完了我就出来了，你去哪了啊？”青山也看到一旁的刘芝麻，“刘婶儿好，好几年不见您气色更好了。”

“哎呀还是这孩子说话可心，都长成这么大小伙子了。走，上婶儿家吃饭去。”

在他们之后，还有不断走出来的。

“还行，都是些小学知识。”

“等结果出来再说。”

“这都多少年不碰书了，生疏了生疏了。”

“什么破考试啊，一个乡下小学老师考这么难有没有搞错啊？”

答得不错的有自己的自信谦虚，答得不好的同样有抱怨和借口。

不过听到这种说话过分的，还是有人看不过眼出声怼，“这么嫌弃就别来考啊，庙小还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呢”

“别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

“行了。少说几句。”

被怼的灰溜溜低着头走了。

怼人的意兴阑珊也离开了，小样，也不看看是在哪，他们上河大队咋了，现在可是有自己工厂的。

林言青锁好卫生室的门也来这边，就和大型考试等在门口的家长一个心情，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但是站在考场外等着，心就能踏实一点。

“小青，这边，这儿。”佟佳看到她的身影朝她招手。

“走吧，小姨做了饭等你们呢。”林言青也不问考得怎么样。

吃完饭，钱茹玉问他们，“怎么样？考试难吗？”

几人默契的不说话，不是有信心，反而是因为没信心才不想多说，考试过程，总结起来就是……出其不意出人意料措手不及。

去考试的三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最后李竞伟出声，“题倒是还好，大部分是书上学过的知识，只是考完试，还要试讲。讲课倒也算了，以后迟早都是要讲的，实在是，课堂上……”

佟佳深受其害，“我还在想我要讲什么讲的怎么样，只给十分钟就算了，全程都在模仿小孩子捣乱，一会儿身体不舒服一会儿要回家一会儿这个哭了，完整的话我都没说三局。”

“我也是，还有直接出去的，我当场直接懵在那了。”徐慧吐槽，“唉，估没戏了。”

算了，随缘吧。

第二天，结果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