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空当然没听到赵志刚说了什么。

他从黑莲之中冲出，一拳命中赵云龙的左眼，接着凌空转身，直直地一脚抽中赵云龙的腹部。

赵云龙只觉得大脑一阵嗡鸣，眼周的机械血管爆裂开来，带出一圈火花。只是那火花还没滋啦多久，一股巨力从腹部传来，接着就是空中翻转°撞入远处的黑暗中！

轰！轰！轰！

不知道撞倒了多少墙体，赵云龙才堪堪停下来，无力地靠在某一面墙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他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竟然没有一点儿还手的力气。

分明在几个小时之前的陵园当中，被压制得无法还击的是常空啊？

怎么才过去了这一会儿，就两级反转了？？

这么下去，父亲如何才能肯定自己？？！

嗖——

一道身影冲入黑暗中，几乎是瞬息之间就来到了赵云龙近前。

“哈哈哈哈哈啊哈……”

虽然离得足够近，但赵云龙觉得自己好像依然看不清面前这少年的脸，像是遮了一层灰蒙蒙的薄纱。

少年闭着眼睛，仰天狂笑着，这让赵云龙感到了一丝羞辱。

“够了！”

赵云龙大喝一声，一股冲击波向四周扩散，竟是真的让常空停在了不远处。

“我是逼近半神的存在！”

漆黑的以太自他的手臂上汩汩流下，在地上汇聚成一泓深潭，赵云龙看着不远处那个模糊的身影，“而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蝼蚁罢了，还妄图……啊啊啊啊——”

轰！轰！轰轰！

轰轰轰！

轰！

嗖——轰！

赵云龙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仅剩的右眼无神地望着天上。

刚刚也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一泓深潭之中猛地伸出一只灰色的巨手，抓住自己的脚腕就是一通爆摔，摔了一会儿似乎是还不过瘾，又把自己扔到半空，接着自由落体！

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这个剧情？

常空喘息着，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

自刚刚外面一阵巨响开始，不知道青铜熔炉又发生了什么，丹田之中的灰色【混沌】重新开始了活动，一呼一吸，宛如拥有了生命一般。随着【混沌】的“呼吸”，一股股灰蒙蒙的气流自丹田向上，已经浸染了他的双腿和四肢，正在向着中央的心脏，和头顶蔓延。

而正是有了【混沌】的附着，常空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可以融于任何事物——包括周围的环境……甚至是以太！

于是便出现了刚刚那个灰色巨手爆摔的场景。

但被【混沌】侵染的代价便是，浑身经脉的剧痛！

【混沌】和【以太】似乎有一定的共性，附着性、吞噬性，吞噬性的另一个意思是，它可以几乎完全和别的东西相融。

它们可以诞生于任何地方、也可以消失在任何地方。

常空其实一直没搞懂【以太】。

一开始他听到这个所谓的【以太】，是来自宇宙的最深处的能量，是一个被称作‘神灵克星’的东西，它能把鬼神的一身神力屏蔽。

后来，他又发现【以太】能从人体内提取……

再后来，常空发现自己竟然特么能吃这玩意儿……虽然能吃这玩意儿的原因是自己的黑色旷野之中有初代叛神的七魄，但【以太】可是连鬼神都能屏蔽的东西啊……

而更神奇的是，自己胸口的小火炉，竟然可以“消化”这东西，并且融于到自己肉身的每一个细胞之中。没错，这个之前没提到过，经过小火炉“消化”后的【以太】可以彻底地融入常空身体的细胞当中，当需要的时候，也就是调用初代魂魄力量的时候，会从体内调出。

也说不好究竟是调用之前吞下的以太，还是……人类的肉身本身就有产生以太的能力。

其实从春节开始，常空就时不时地感觉腹部的绞痛。那是被吸收的【以太】能量到了一个极限，从细胞中涌出，汇聚到下腹之后才出现的症状——那个地方是被叫做下丹田的，是一直要到从地阶突破天阶的时候才会触及到的领域。

起初常空只以为那是【以太】，一直到后来的后来，常空进入“时光长河”之后，自那玻璃球当中吸收了一丝灰色气息，而正是这一丝灰色气息，后来莫名地引动了体内的以太，一股脑地向着下丹田汇聚并不断地被同化……

最终，凝结成了那一团灰色云雾，弥漫在自己的下丹田之中。

常空这才意识到，这缕灰色的气息或许和【以太】同宗同源！

只是每当常空凝神想要感知那团云雾的时候，它又像是消失了一样，根本感知不到，但常空肯定，那团云雾就在那里。

薛定谔的云雾。

而随着那缕灰色的气息的逐渐扩张，在同化身体中以太的同时，也在吞噬着自己躯体的一个又一个的细胞。得幸胸口的小火炉像是起了连锁反应一般，涌出的汩汩暖流愈发“汹涌”，滋润着自己的四肢百骸，还有黑色旷野之中灵慧魄和中枢魄的“鼎力支持”，调动着神灵力、浩然星君力和那灰色气流隐隐对抗着，这才一直坚持到了今天。

灵慧魄和中枢魄给那团灰色云雾起名叫【混沌】。

混沌，是一个物理概念，哦，或者说是一种形容物理系统的数学模型更为准确，描述的是一种随机、无序、不可预测的运动状态。

那团云雾，可以说是存在在这里，可以说不存在在这里，或者是……它存在在任何地方。

听上去很绕是不是？

这就对了，毕竟物理这个东西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多少天才能真正学明白、说明白这个事情，形象一点来理解就是——它的混乱程度拉到极限，物理熵大到恐怖，却又以一个有秩序的形态存在的时候，这就是【混沌】。

也可以叫它【量子态】。

而常空在今天舍弃掉了自己的未来，舍弃了自己的潜力、修行，甚至身体。

甚至拼着巨大的代价在缔结神书上写了几笔。

于是自己的身体在某个瞬间也进入了这个状态，而抵达这个状态的瞬间，他和【混沌】激起了共鸣，而共鸣的时候，常空意识到，自己似乎能够控制一些这个东西了。

但他同时也清楚，长此以往下去，总有一天自己的能量、经脉，乃至自己的身体将会被其通化。这也就意味着，自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不过对现在而言，【混沌】可以轻而易举地融于任何能量，接着化解、吸收为自己用，不同于【以太】的吸收，它还能完全返回出去。

简直是对常空“完美复刻”的完全适配的增幅！

除了完全模仿动作，连能量、气势都能完全复制！

五指之中伸出的黑丝……

（常空：来，先打住，你给我解释解释这个‘黑丝’是什么意思。）

咳咳，意思是黑色丝线，细细的那种。

没错，伴随着灰色气流在常空的丹田中涌动，那种细细的黑色丝线从常空的五指中伸出，直直地插入被摔倒地上的赵云龙身上。

赵云龙只觉得自己周身的关节微微一痛，细丝缠绕，身体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接着便被缓缓地吊在了半空中。

这、这不是……自己控制鬼物和木偶身的提线术吗？？？

常空踱步来到赵云龙跟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副墨镜，从容地带上。

“为什么，你还活着？”

砰！

拳头狠狠击中赵云龙小腹。

“为什么……死的是我的父亲？！”

砰！砰砰！

“为什么你还能活着！！”

常空的声音从一开始的平静逐渐喊了出来，前面强行压抑的情绪爆发出来，墨镜背后那一片灰暗的瞳孔，此刻也增添了几许疯魔的血红！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拳头与躯壳的越来越密集，甚至渐渐掩盖过了常空的怒吼。可想而知这一拳拳的力度几何。

砰——咔嚓！

一声闷响，紧接着骨架碎裂。

拳头停留在赵云龙的胸口，力道尽数透体而入，他的背后多出一个恐怖的凸起，煞是骇人。

赵云龙那机械身体包裹起来的心脏陡然停滞，大脑一片空白，仅剩的一个眼眸中那猩红的光芒也慢慢暗淡……

“去死吧。”

常空的声音重新平静下来，但不管谁都能感受到他声音背后的狂怒。

……和悲伤。

转身、拧胯、出脚！

一道身影倒飞而出，宛如断了线的风筝。

但并非赵云龙。

倒飞出去的是常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