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儿知道他们主子说的也是事实，所以也只那么一问，看宁妃不怎么在意，便也没再多管。

第二天一早，于是这顾娴出门的事情就格外的顺利，她带着奴才从行宫出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刚亮，准备先去吃个东西，再去见弟弟。

索性叫了玉珠和奴才们在路边要了一圈的小食。

什么灌汤的小笼包，还有馄饨，酥掉渣的烧饼，还有小芝麻汤圆，煎包，油饼。

最后还要了一碗杏仁茶。

带到酒楼包厢里的时候，那些个掌柜瞧见这么多大包小包的，心情还颇有些微妙来着。

“娘娘，这杏仁茶是不是太甜了。”玉珠喝了一口多买的，皱眉。

顾娴尝了尝，“是有些甜了。”

不过味道还可以。

她还是更喜欢吃灌汤的小笼包，里面的汤汁真的做的很鲜甜，比行宫里的那些厨子手艺好。

当一笼小笼包吃完。

顾娴擦了擦嘴，正准备喝茶的时候，“娘娘，公子来了。”陡然，房间外面传来小顺子的说话声。

顾娴一顿。

旋即放下茶盏。

“吱呀”一声。

而紧接着，那紧闭的酒楼包厢门就被推开了，下一秒从门外走进来了个约莫不过十四五岁上下的清秀少年，眉眼和林姨娘长的有三四分像，皮肤白净，若非是穿着一身的书生长衫，倒是有些像女子了。

顾子笙显然许久不见顾娴，也有些愣住了，呆呆的定在原地，半晌没能说出一句话。

直至后面人推了他一下，这才猛地反应过来，上前一步行礼，“弟弟给昭仪娘娘请安。”

……

有些恍惚。

顾娴看着这个记忆里并不算印象多深刻的孩子，心情很是复杂。

一时间过去的回忆犹如潮水一般涌上来。

是对方刚生下来不到一岁就被嫡母柳氏从林姨娘身边抱走了，而林姨娘每天以泪洗面，想见儿子一面都难。眼睛都差点哭瞎。

直至旁侧的玉珠轻轻推了她一下，“娘娘？”

顾娴这才陡然回过神儿来。

抬头淡淡笑了笑，“来了，快过来坐吧，用过膳了没有，想吃什么东西？”

顾子笙几年没回过京城。

也是难免有些认生，举手投足之间有些不自然的很，听顾娴这么说。“不用了，我来的时候随便吃过东西了。”他说着被奴才就引进来，然后坐下。

顾娴却没有立刻问他这几年的情况，反而叫了小厮进来点菜。

顾子笙刚想说不必。

“一会儿到了晌午的时候再吃。”顾娴笑了笑。

顾子笙嘴里的话就咽了回去，一时间只能有些不安的坐在那，不知如何是好。

显然是有些尴尬。

顾娴看着这个弟弟这样子，不由的心里有些好笑，她以前记忆里，这孩子还是挺叛逆的。

在家里和嫡母反而更亲近，对她也是没什么好脸色，也不知这几年在外面经历了什么。

倒是脾气软和了这么多。

很快的，那店小二就进来了，拿着个单子，叫顾子笙点菜。

顾子笙自己一个人。

一般不会来酒楼里，都是随意的叫自个的小厮去外面买一些。

他没有什么特别偏爱的吃食。

不过是果腹的东西罢了。

哪想这言论却就叫顾娴不同意了，“吃的好才能长得好，你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平日里喜欢什么，左右也不缺银子，不必省着花。”

顾子笙一愣，有些不自然看了她一眼，很快垂下脸，诺诺的应了一声。

顾娴笑了，将桌子上的一盏茶推过去，“这是花茶，我记得你以前不喜欢喝带苦味的东西，花茶里放了蜂蜜，只是微涩，你尝尝看。”

顾子笙顿住。

没想到对方还记得自己的口味，张了张唇，想说什么。

最后却还是都咽了回去。

“谢谢。”轻轻呢喃了一句，拿住那杯茶，凑到嘴边喝了一口。

顾娴见状，笑了笑，也低头喝起茶。

毕竟刚才吃了不少东西，这会儿还是有些口渴的。

约莫过了半刻钟。

眼见着顾子笙将那杯茶喝掉了一半。

人看着也没那么僵硬和不自然了。

顾娴这才开口道，“怎么样这两年过的，白马书院里的生活可还顺心？”

捏着茶盏的顾子笙表情凝了凝，顿住。

半晌这才道，“也还好。”

……

顾娴见人表情不是特别的高兴提及这个话题，想到小顺子之前查到的来给自己报的信儿。说是顾子笙在书院这几年读书成绩还可以，虽然算不得顶尖的那种，但也不差了，加上他入学的晚。

便是今年考不中，年纪也还小，三年以后等十七岁再参加第二次，其实才是最合适的时候。

但是这个年纪让顾子笙去参加科举试试，感受一下氛围和环境，还有考试的流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不要太紧张，如今你也才不过十四岁，便是今年考试不能中，三年以后再参加也不迟。”顾娴笑了笑道。

顾子笙眸色一暗。

却不由的攥紧手。

半晌抬起头道，“今年，大哥可能会考中的。”

顾娴一愣。

大哥？

“大哥今年在书院里每次考试的结果都很好，先生也一直对他很满意，说他今年下场，定然能取得不错的成绩，”说着，顾子笙垂眸。

顾娴这才反应过来，对方这说的是顾衡。

是嫡母柳氏的那个儿子。

顾衡今年已经二十了，其实柳氏早早的就在京城给她相看妻子的人选了。

只是奈何顾衡上次科举只中了秀才，后面没考上，这才推迟了成亲的事情。

毕竟柳氏想给儿子选好家世的女子，自然想叫儿子科举的结果更好一些再说。

忽然顾娴却笑了，“他考不考的上，和你有和干系。何必要在意他？”

顾子笙诧异。

顾娴又道，“难不成便是他真的中了，还能对你做什么不成？”

“可是，若是他中了，我却没中，父亲怎么看我……怎么看姨娘。”

顾子笙却垂下眼有些自嘲，“我原本便是庶出，早年在嫡母身边跟着，也以为自己和大哥一样，后来……”说着顿了顿，“我这样的，怕是会给人添麻烦。”

顾娴没想到对方想得这么多。

分明在几年前，她印象中这弟弟离开家里的时候，还是个很不成熟的孩子。

处处和人针锋相对不说，便是在嫡母那边吃了苦头，对林姨娘和她都还有一层芥蒂。

这几年到底在这书院里经历了什么？

让他变化这么大？

“那又如何。”顾娴却忽然道。“莫说如今家中父亲还在，便是父亲日后真的年纪渐大……这不还有我呢。”

顾子笙抬起头。

顾娴淡然，“如今我在宫中有孩子，也算是有宠爱，地位虽然比不得宁妃娘娘，可也没人敢对我做什么，父亲前些年也不疼爱我，也并没有在宫中帮过我什么，反而对嫡姐更看重，可如今呢。”

“你也知道你的嫡姐什么性子，便是她以前在家中再如何耀武扬威，如今在宫中见了我，不也要跪下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