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中簪
作者:骰京子 | 分类:现言 | 字数:45.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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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回忆篇 我好恨你
张客卿眉一横,拳头猛地往茶几上一砸,震得茶盏“砰砰”直晃,茶水飞溅。
“大胆!谁准你污蔑她!”
老丫鬟身子吓得一颤,忙伏在地上,冷汗从鬓角沁出,“啪嗒”一声砸在地板上。
张客卿强忍着怒,挥挥手吩咐道:“先将染病的男丁转移出去,月钱照付,看看再说。”
这下没人再异议了。
染病的男丁都被转移到城郊,本以为病事到此就算结束,哪知张家染病的男丁只增不减,不过半月,张家三成以上的男丁均已染疾。
张家管事的束手无措,张家下人们人心惶惶,不少人都辞职归乡,留下来的不是张家从前的老工,就是辞职也无处可去的人。
张氏产业和张家码头那边也不太平。集团里有人暗地里收敛股份,勾结大股东欲扳倒张客卿。码头常有对家派来的人截货,打斗不断,警察赶来时作鸟兽而散,找不出幕后主使。
张家的消息炸弹般散播到纳兰街上,纳兰街街坊人心惶惶,视张家人如瘟神,避之不及。有染病男丁的家属上门叫喧声讨张客卿,张客卿避而不见,那人便将烂菜叶子砸了张家一门口,被警察拖走前还在大叫:“就是那姓柳的戏子害了我儿!你张客卿是帮凶!”
张客卿坐在书房内批阅合同,门外又叫嚷起来。张客卿本不予搭理,但门外飞来的词汇实在太难以入耳,他烦躁地将钢笔一摔,喊道:“胡青!”
迟迟不见人来。
“胡青?”
张客卿意外地抬头,老管家匆匆跑进来问道:“老爷有什么吩咐?”
“胡青呢?”
老管家露出难以捉摸的神色:“您有什么事就交代老身来做吧。”
张客卿有些怒了,强压着声音道:“我再问一遍,胡青呢?”
老管家弓着身子,声如蚊咛:“实不相瞒,现如今张家能做事的男丁,只剩老身一个了。”
张客卿身子颤了一下,难以置信道:“他走了?!”
“两日前就动身了……”
张客卿摇摇晃晃地起身,大脑嗡鸣声不断,脑海里充斥着“码头”“公司”“病事”诸如此类的字眼,他觉得头都要炸了。
门外又骂嚷起来,张客卿只觉头痛难忍,窗外的阳光刺眼炫目,他两眼一黑,头重脚轻地栽倒下去。
“老爷!!!”
乍暖还寒的4月,张客卿病倒了。
张客卿躺在宽大的床上,白色幔帐长长垂下来,风一吹便烟一样地飘。
他挣扎着起身,身子却仿佛不是自己的,手脚软弱无力,怎么也抬不起来。张客卿无奈地倒在床上,心里想着张家产业的事。
此时公司一定乱作一片吧,他病倒的消息无疑是一个祸根,必定有人将此事大做文章,肆机合并股份,一举扳倒他。
他想到张家。
昔日热闹非凡的张家,如今花阴柳影,冷冷清清。人走的走,散的散,他一时间只觉家徒四壁,风穿过断壁残垣吹起他的幔帐,他如同耄耋之年的老人即将寿终正寝。
他恍惚地想起曾经衣香鬓影的岁月,那些岁月好似浮动着流光似的,他伸手去抓,却空抓了一团虚影。
他又记起柳半卿。
他忽然笑了一下,自言自语道:“不会真是你余魂未了,回来同我作对了吧。”
“你生前就总爱与我作对,没想到死了,也爱跟我作对。”
张客卿眼瞳涣散,眼前恍恍惚惚地浮现出曾经与柳半卿的一幕幕。
“你是不是怨我把你关在轩兰院里,怨我抢走了我们的孩子,所以这样报复我,让我人心尽失,家徒四壁,忍受爱别离之苦。恭喜你,你做到了。”
“怀瑾跟我不亲,同我唯一有得聊的话题,竟然是你。我骗他说你去了南洋,给了他一张我们的照片,他竟将自己的照片拼进去,抱着这张‘全家福’安眠。每每看到这张全家福我的心就一阵绞痛,我时常想若是我没有去京都,我们是不是也能像相片里一样,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我记得你死前还同我做了一次夫妻,你同我说如果你死了,不要怨你,可我现在食言了,我现在真是恨透了你。”
“我已经规划好了我们的未来,我甚至在乡下的山清水秀之处设计好了一间宅子,待到我们各自老去,就住进去过怡人的生活。你开轩面场圃,我把酒话桑麻。我准备好同你共度余生,可你却放手了……”
“柳半卿,我好恨你,我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你……”
张客卿泪水早已决堤,孩子般蜷缩起身体呜咽着。他哭得很狼狈,哭得很难看,撕心裂肺的哭声充斥在幔帐里,风缥缈地吹着,白色幔帐上只留下一个瘦小的影子。
待哭声渐小,老管家小心翼翼地来到张客卿床前,低声道:“夫人请来了风水大师,说二奶奶葬在后山与张家的气运相冲,张家须搬迁另寻他处,将二奶奶的尸首移到原址镇住……”
张客卿头埋在枕头里,好半天才哼唧出个模模糊糊的“嗯”字。
老管家又小心地问:“那老爷您看,张家搬是不搬?”
张客卿缩了缩身子,泪水又一次模糊了视线。
他颤着声沙哑道:“那就……搬吧。”
管家点了点头正要退下,张客卿忽然叫住他。
“等等。”
管家恭敬地凑上前去:“老爷有什么吩咐?”
“帮我……准备一纸和离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