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初言，警方的人，想问你话……哦，小孙啊，初言呢？”

秦磊停顿片刻，不好意思地看向白舸几人，解释道，“初言在上课，手机放在外边了，是健身房的小孙替她接的。”

秦磊将手机递给了白舸，“要确认吗？”

白舸看了眼秦磊，看向手机的显示，的确是初言的备注。

他接听道：“喂，你好，我们是警方的人，需要立刻找初言小姐接电话，方便把电话送给她吗？”

电话另一端，是个女声。

白舸回忆他们查访健身房时遇到的工作人员，电话里的声音，的确比较熟悉。

“您稍等一下。”

白舸仔细聆听，细微的脚步声传来，旋即是敲门唤人：

“初言教练，有重要电话。”

白舸内心的疑惑，愈演愈烈，旋即，初言的声音响了起来：“喂？”

白舸看了眼秦磊，转过身，低声道：“我是白舸，之前见过面。

等忙完后，想请初言小姐来警队一趟，或者，我们直接去找你，你看方便吗？”

电话那端的人沉吟片刻，旋即道：“好，我今天没开车，你们可以直接来健身房找我。”

“谢谢配合。”白舸挂断了电话，眉心微蹙。

奇怪，难道说刚才袭击他们的女人，不是初言？

白舸将手机还给秦磊，扫视一圈周围，问道：“你刚才一直在附近跑步吗？”

“嗯。”秦磊收了手机，回应白舸的话，“我路过这里，听到响动，就看到你们二位警官了。”

“那刚才，有没有发现一个长发女人，捂着胳膊从那边跑出来？”白舸指向周常家的方向，继续询问。

秦磊疑惑地看了眼白舸手指的方向，摇了摇头道：“没看见。”

“这个人，你总该认识吧？”白舸拿出自己的手机，找到一张画像，出示给秦磊看。

秦磊凑到近处看去，诧异地看向白舸：“这是秦秋的衣服。”

“没错，刚才就是这个人偷袭我们，我们现在要去你家里，请你带路吧。”白舸听到了隐隐约约的警笛声，知道支援的人已经来了，适才说道。

秦磊蹙拢眉心，不悦道：“我父母的年纪大了，我想知道，你们以什么理由要搜查我们家吗？”

一旁的于长川直接道：“周常死了，你父亲刚去过现场，换了有毒的烟。”

“怎么可能，你们确定，是我父亲？”

秦磊反问，好笑道，“他几天前把脚崴了，一直没出过家门。

我从家里出来时候，他还在家呐，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警官，你们是不是见鬼了？”

于长川蹙眉，提高音量，命道：“你们有义务配合警方调查，不要废话！”

“唉~好吧。”秦磊耸了下眉毛，在前方带路，“几位跟我来吧。”

白舸走在后面，给钟子明去了通电话。

他是负责暗中盯梢秦磊和初言的，不知道有什么发现。

手机响了很久，却没有人接听。

白舸有些意外，立刻又打给了和钟子明一起的警员。

电话过了一会才被接通，白舸眸色微沉，安静地听着警员的汇报，看向走在前方的秦磊。

陆凡注意到落在后面的白舸，放慢了脚步，等白舸跟上来。

“怎么了？”陆凡小声问道。

白舸凑近陆凡，附耳回应：“小钟被人偷袭，晕倒在草丛里，他是负责跟踪秦磊的，人还没醒，不确定是谁偷袭的他。”

陆凡微讶，和白舸并肩走着，跟在秦磊和于长川身后，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于长川余光扫向身边的人，开口问道：“秦秋在几年前的大火中丧生，在当年的火灾现场，周全龙的父亲周常，也去过现场，这事你知道吗？”

秦磊皱紧眉心，冷哼道：“知道，刘强伟能活下来，还是周常那些狗腿子救回来的。”

于长川意外地看了眼秦磊，开门见山道：“那我也跟你托底吧，周常承认，他当年在现场，看到了你妹妹，但没有救她。”

捏紧拳头，秦磊冷声道：“呵~我记得周常的脸，当时我见过他，还问过他有没有见到秦秋。

我清清楚楚地记得，他说没有，等后来，秦秋被人发现救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

“所以你恨他吧？”于长川问道。

秦磊平静少许，笑了笑：“没错啊，我是恨他，连带着他那儿子。

他们完全不知道自己有多讨厌，还总爱出现在我面前。”

秦磊看向于长川，坦诚道，“初言被周全龙纠缠的时候，我还不知道他就是周常的儿子。

直到那天，周全龙骚扰了我们的一个顾客，人家丈夫找上门，将他揍了一顿后，他把周常叫来了。

我才知道，原来他是周常的儿子。

那俩父子啊，还真是欺软怕硬，也非常相似。”

秦磊笑了，笑的有些讽刺和阴冷，“这可能就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吧。”

“之前你怎么没和我们说明这些事？”于长川沉声问道。

第136章 她是她的眼

秦磊从容回道：“警官，这种事，你们不问我，我怎么会主动说呢？岂不是让你们怀疑我？”

“我们现在自己查出来了，再找上你，岂不是更可疑？”于长川反问，眼神里带着审视。

秦磊无所谓道：“也的确值得怀疑，但我知道，定罪是需要证据的，不能凭空猜测。”

于长川笑笑，回头瞄了眼身后，微怔，他发现白舸和陆凡不见了。

倒吸了口凉气，于长川腹诽道：白舸那见色忘友的，怎么把自己一人扔这了。

于长川不动声色地抬起手，插进了后屁股的兜里，继续和秦磊往前走，紧张地盯着旁边人的举动。

秦磊一旦有异常，他就有理由掏枪制服对方。

一路走去，秦磊都很正常，十分配合于长川。

在秦磊家门口，也停了辆警车，是方才于长川叫来的支援。

“这怎么回事？”一头白发的男人拄着拐杖打开了门，看到秦磊和身后的警察，万分吃惊。

秦磊扶着他爸走进家中道：“警官来这里询问一些事情。”

秦大爷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哼道：“找我们问什么？”

于长川打量起这位老爷子的腿，他左脚上缠着绷带，手边立了一副拐。

于长川心生疑惑，难不成是烟酒店的老板认错人了？

还是说，他提到的秦大爷，并不是秦磊的父亲？

可是怎会那么巧呢，都姓秦，一双儿女都在健身房工作，说的不是他们家又是谁？

“秦大爷，您今天去了前边街道的烟酒店吧？”于长川问道，扫了一圈家中环境。

“我这腿脚，哪能走那么远？！警官小伙，你逗我老爷子呢。”秦爸冷哼道，语气刻薄。

于长川倒是乐了，却也不恼：“但是烟酒店的老板说，您今天去退了几盒烟，还说您儿子要结婚了。”

于长川看了眼秦磊，问道，“难不成，您还有第二个儿子？”

“老板认错人了吧。”秦磊率先开口，接过话茬道。

于长川在这里转悠了一圈道：“他店里有监控，调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但我们查出来，和你们自己主动交代，是两种性质。”

生硬着语气，于长川敛笑道，“睁着眼睛说瞎话，可不好啊。

人要为他的言行，付出代价的。”

“于哥，里屋没发现烟。”一个警员从里面卧室走了出来，在于长川身边低声汇报道，“也没有其他发现，只剩一间房没搜，好像从里面反锁了。”

于长川蹙眉，清了清嗓子，暗忖，白舸这小子跑哪去了？连个出谋划策的人都没有。

“警官，你们一定是认错人了，我爸不可能一个人出去。”秦磊无奈道。

“叔叔平时不抽烟吗？”于长川询问，看了眼茶几下面放着的烟灰缸，随意问道。

没白舸依靠了，他就需要自己去看、去找。

秦爸抱着拐杖，视线看向别处道：“不抽。”

于长川微扬起眉梢，笑着坐了下来，随手拿起茶几下面的烟灰缸，指向里面的烟灰道：“那这个怎么解释？”

“我爸经常会招待一些街坊，给他们备用的。”秦磊解释道。

秦爸立刻附和：“对，今天有几个老战友来家里，他们用了烟灰缸。”

“那好。”于长川叫来门外的警员，问他们要了证物袋，将烟灰缸放了进去道，“回去做个检验就知道谁用过了。”

秦爸微讶，眼里闪过慌乱，瞥了眼自家儿子，闷声不语。

于长川询问道：“秦秋当年遇害的事，深表同情。

我们现在，遇到了一个和她非常相似的女孩，她可能牵连两起命案。

所以我们需要你们的配合，如果知道什么，请不要隐瞒。”

“警官，我爸需要休息了，你们有什么问题，就问我吧。”秦磊开口道，作势拿起拐杖，递给了父亲。

秦爸忙叹道：“哎，的确是累了。”

于长川见状，没有再多说，而是看着秦磊将他爸扶进了卧室。

这个时候，他突然感觉有人盯着自己看。

刑警的敏锐，让于长川四处搜索，注意到斜对面的房门。

房门开了一条缝，隐约间，门缝里有道视线，在偷觑自己。

于长川站起身，走了过去，里面的人想要关上房门的动作，被于长川阻止了。

微微用力，于长川推开房门，看到抬头望向自己的孩子。

小孩六七岁的模样，就那么直直盯着于长川看，一点不露怯。

“小易！”里面突然蹿出来一个人，紧紧抱住孩子，怒目而视于长川，冲对方叫道，“走开！你们想干什么？！”

于长川愣了愣，看着把孩子护在身后，情绪有些异常的女人。

女人的年纪比较大，两鬓斑白，应该是秦磊的母亲。

“走开！走开！”女人朝于长川和走近的一位警员挥舞着胳膊，硬是把两个人赶了出去。

“她是我母亲，和我妹妹的孩子。”秦磊将父亲送回房间，走了出来，看到刚才的一幕，声音极为低沉地介绍道。

于长川略显吃惊，看向秦磊，下意识问道：“是初言的孩子？还是秦……”

秦磊苦涩一笑，淡淡回道：“秦秋的。”

于长川神情微妙地抖动了一下眉梢，和秦磊出了家门，带他上了警车。

“秦秋过世后，我母亲的精神状态就不怎么好。

平时在家，和我们几个熟人待在一起，还比较正常。

一遇到刺激，或者撞见陌生人，就会有应激反应。”

于长川点了点头，问道：“我看房间里有很多药。”

“哦，那都是我母亲吃的。”秦磊指了指自己的头道，“治这个的，现在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偶尔会发病。”

“20日的早晨8点到10点，你在哪里？”于长川拧眉，问道。

秦磊的视线晃了晃，做思考状道：“应该出家门了吧，要去健身房上班。”

“有人证明吗？”于长川继续问。

同情归同情，但案子和嫌疑还需要继续追查下去。

“你问的，是周全龙遇害那天吧。”秦磊看了眼车窗外道，“你们果然怀疑我，但也正常。

我记得那天，我开车出门，顺路去接初言，我们两个人一起去的健身房。

要说证明嘛，我们两个人能互相证明。”

于长川预料之中，这两人的互证，算不上不在场证明。

“秦秋的眼角膜，是在那场大火后，直接给了初言？”于长川询问道。

秦磊默认。

“初言有个男朋友，叫吴天，也是那场火灾的受害者，你知道他吗？”于长川看向转过头的秦磊，调整了一下车内的记录仪镜头，继续问话。

秦磊轻声吐了口气：“知道，火光无情，但是人是有情的。

这么多年，初言一直没离开吴天。

其实，那个管子一拔，对她和吴天而言，都是一种解脱。

我也搞不懂，是一种什么样的执念，让初言不肯放手。”

“初言也是那场大火的受害者吗？”于长川问道，“她的眼睛为什么会失明？”

秦磊刚想开口，车窗边，就多了一颗人头。

白舸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凑在窗边，插话道：“我们找吴天的主治医生了解过初言的事，你最好不要说谎。”

秦磊被突然出现的白舸吓了一跳，他呼了口气，视线随着上车的白舸和陆凡转动，旋即目视前方道：

“对，初言的眼睛也是因为那场火灾，被掉下来的东西砸伤了。

那场事故，牵累不少人。

或许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吧，秦秋的眼角膜，给了她。”

秦磊低垂眸子，视线有些模糊：“其实吴天一开始，并不是初言的男朋友，他只是一位消防员，救了很多人，也包括初言。

初言被救后，得知吴天的情况，才和外面的人说，她是吴天的女朋友，就一直以女友的身份，照顾他。

吴天家里没什么亲人，他之前的爱人……就是秦秋。”

车上的人均是一愣，沉默着，没有说话。

秦磊涩然笑道，“真是个傻姑娘，和我妹妹一样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