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鹤和苗小青手拉着手奔跑在丛林之中，像两只出笼的野猫，兴奋得看到什么都新鲜。

苗小青回头看了一眼，茂密的林木已经把她们和白清水完全隔离。

她放慢了脚步，抱歉道：“鹤鹤，对不起。昨天我……你肚子还疼吗？”

周鹤微笑着摇摇头，说道：“没事了。水姐给我上了药。她的药很管用，一点也不疼了，都快好了。”

“唉。我们太可怜了。”苗小青叹口气，说道：“我们就是她的工具。真想不到会是这样。早知道就不报名了。”

周鹤没说话，只是礼貌地笑了笑。

苗小青又说道：“你想你男朋友吗？”

周鹤摇摇头，又点点头，说道：“我想。可是我现在不能见他。等到我恢复了以前的样子，我才能见他。”

“恢复？你还能恢复？”

“水姐说慢慢就恢复了。”

“她？她肯定骗你的。你看你现在这样，就像个男人，还怎么恢复？她的话不能信。她让你做先锋，你连架都没打过，还去打仗，不就是送死吗？”

周哥说道：“我打过，在学校里学搏斗时，打过的。”

“唉——，我的意思你不懂吗？学校那能算打架？我说的是真的打架，生死较量那种。就算你打过，你会打仗吗？”

“不会。你会吗？”

“我也不会。所以我想问你，你想活着还是去死？”

“我不想死。”

“我们现在就是去送死。我也不想死，可我活不成了，你想让我死吗？”

“我……我没有办法。”

苗小青又向四周看了一圈，确定没人跟着，才说道：“我有。我们可以逃，现在就逃。只要不被发现，她肯定以为我们死了。”

“我……我不想做逃兵。”

“你明知道死也不逃？”

“我不做逃兵。”

“那好。你做你的英雄。我做我的逃兵。”

苗小青转身就走，

周鹤忙说道：“你不能走。你走了，我就死了。”

“我不走，我就死。你回去就说我被杀了，她不会杀你的。就算知道你放走了我，她也不会现在就杀你。”

苗小青跑了，头也不回消失在林子深处。

周鹤一个人不禁害怕起来，该往哪走？回去还是继续前进？

兽族人在哪？她不知道。也没有人能告诉她。她凭着感觉继续向前寻找。

一个小时后，她自己已经迷失了方向。

突然，四周草丛抖动，一阵沙沙声后，从四个方向冲出来四个长相奇丑的四个兽族人。每个人手拿长矛，围住了周鹤。

周鹤心中一慌，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了。看到这四个人的模样，她就想到了这很可能就是要找的人。

四个人也打量着她。也很疑惑地互相递了个眼神。

“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周鹤一听，这些人会说话，说的话还能听懂，能沟通就不那么害怕了，说道：“我是来找你们的。”

“找我们？你是什么人？”

“我是福安城的人。这里是白桦城外的林子吗？”

“你在哪你都不知道？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周鹤道：“你们是白桦城外的怪人。对吗？”

“怪人？别人都叫我们兽族人。你叫我们怪人。我们很怪吗？你找我们有什么事？”

“我们是来给你们送礼的。”

“送礼？在哪呢？”

“在我来的路上。”

“路上？那你跑到这干么？说谎都不会，我看就是探子。”然后对其他人说道：“带回去再说。”

周鹤没有反抗，她感觉这些人虽然丑陋，但是并不像传说中的凶残，自己也是要去找他们的，也一定能说清楚。

这是一个隐藏在深山一个盆地里的兽族人营地，规模和百草城外的兽族人营地比起来，要小很多。

木制简陋的房子，凌乱地分布在盆地四周，盆地中央是一个小湖，湖水清澈，几个女兽族人正在清洗着什么。

押解周鹤的是两个人。一前一后带着周鹤进了营地。

周鹤一路都在悄悄观察路线地形，这个盆地的入口是两山之间一个狭窄的缝隙，就像一个葫芦口。不知是人为开凿出来的，还是天然形成的。

走进去，里面就豁然开朗，像是到了另一片天地。望着湖水荡漾，看到衣着朴素的男女老少投来好奇的目光，目光里没有敌意。她心里渐渐放松了许多。

这里的兽族人衣着很杂乱，有的是兽皮，有的是布料，也有混搭的。脚上有的光脚，有的有鞋子。鞋子也是很杂。只要能穿在脚上，不管是不是搭配，也不管是不是一双，都往脸上穿。也有裹着木板，包着布的。

男人和小孩们多数都光着膀子，女人们有穿裙子的，有穿长短裤的，上身都用布条缠着胸。

从营地房子的数量推算，大概有四五百人。能看到的，只有不到一百人。

周鹤被带到一棵树下停住了。

迎面走来一个老者，老者没有头发，眉毛胡子也没有一根，就连胳膊和腿上也看不到一根汗毛，就像一个剥了壳的鸡蛋。

鸡蛋是光滑的，他却是皱纹布满了脸，深深地纹路横七竖八扭曲在一起，两腮的肉都在往下垂。五官跟随着松弛的皮肤也改变原有的位置。

这是一个看不出年纪，只能看出是奇丑老人的人。

周鹤站着没有动，望着老人，她倒觉得对方是和蔼慈祥的人。

“聂族长，她是我们在巡逻时发现的，她鬼鬼祟祟，还说是来找我们，给我们送礼的。”

周鹤听到这老人是族长，忙说道：“我真的是来送礼的。我没有鬼鬼祟祟。我就是再找你们，因为不知道你们在哪，所以到处走。”

聂族长盯着她看了半天，伸手掀起她外套前襟打量起来。那专注的状态就像看到了宝贝。

周鹤身体没有动，但是心里觉得很不舒服，从来没有一个陌生男人这么拉着她的衣服看过。

聂族长把衣襟翻过来转过去，说道：“这是上好的布料。能做出这料子的城区很少。你是从哪来的？”

“福安城。您要是喜欢，我们可以送一些过来。”

“送？”聂族长松开手，站直了身体，问道：“你们为什么要送我们东西？”

周鹤说道：“我们城主听说你们生活很艰苦。特意让我们送东西来，也是想帮助你们。可能城主是想和你们交个朋友。”

“交朋友？”聂族长突然冷笑道：“小姑娘，你回去吧。告诉你们城主，有本事就来杀了我们，没本事就不要搞这些把戏。我不是小孩子，没那么好骗！”

聂族长说完转身离去。

周鹤再想说什么都没用了，两个押解她的人抓住她的胳膊就往外送。

一直送到发现她的地方，松了手。

周鹤可怜巴巴地说道：“我迷路了。我要回去走哪边？”

两个人往她背后指了指，说道：“一直走。就能走到你们福安城。我看你还是不要回去了。没有完成你们城主的任务，你肯定被惩罚。不如留下，加入我们。我看你这样子和我们挺适合。”

周鹤道：“我们城主是好人。你们族长也是好人。你们也是好人。你们能不能帮帮我？劝劝你们族长？”

“劝我们族长？让你们把我们全杀了吗？”

周鹤摇头：“我不知道为什么要送你们东西。但是我觉得肯定不想和你们发生冲突。”

“那就是怕我们了。回去告诉你们城主，这林子是我们的，城区是你们的。只要不闯我们地盘，我们也懒得去理他。”

周鹤走了，走了几步又回来了。

“我想请你们帮个忙。你们能打我一顿吗？”

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说道：“你说什么？让我们打你？”

“嗯。要不我回去没办法说。”

“好！这个忙我们可以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