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好多女眷都想认识认识我的新皇嫂，你让我们去玩吧！”

萧遥看着江霖月先行一步来敬酒了，她连忙也凑了过来，状若亲密地挽着苏慕宁的胳膊，然后偷偷掐了一把。

苏慕宁微微皱眉，正要推开她，就看见她挤眉弄眼给自己似是使了个眼色，眼中愣了愣。

萧祁想了一下，朝女眷那边看了一眼，就对她道。

“安乐，你去见见江夫人，敬一敬她，记得要叫姨母。”

其他人就算了，可江夫人是长辈。

她闻言慢慢起身，朝他行了一礼而后才和萧遥一道离开。

江霖月看着她的背影，等到长长的裙裾隐入门帘之后，他收回视线，似漫不经心笑了笑，语气有几分唏嘘。

“陛下，如今您满意了？”

萧祁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给问住了，凝视着那人消失的地方，又看到她与自己共饮的酒杯。

他有些深沉地蹙着眉，神色微怔。

其实也不知为何心中总感觉有几分异样，好似一直踩在虚空之上，有种不知何时会掉下去的畏惧。

他应该是满意的，如今她让他挑不出差错。

可是越如此，他有时会越觉得不真实。

良久，他释然般笑了一下。

“朕自然是满意的，你也瞧见了她和从前的不同。”

萧祁想，他母妃从前也是这样对父皇的，世间的夫妻大多是这样相处的。

他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江霖月倒是不意外他这样说，点了点头轻声道。

“她确实变了许多。”

萧祁瞧他这个样子就来气，二十多岁了也不说成个家，一天到晚惦记不该惦记的。

他正欲训斥几句，江霖月倒是先开口了。

只见他难得的神色认真，语气又似请求道。

“陛下，您也稍稍变一些吧！”

这话倒是没有旁人敢和他来说。

萧祁闻言没有说话，只是冷眼看了他半晌，终于移开了目光。

亓琛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之人，恍惚间想起来去年，也是在宴席上与她初见。

他当初想叫她帮忙，还以她从前的身份一半恳求一半要挟，没想到陛下早就知道了。

可是她还是帮了自己。想来这份恩情无论如何是要还她的。

“殿下，您可有臣能帮的上忙的地方？”

只要他能做到，一定不会拒绝。

苏慕宁闻言摇了摇头，神色平静如常。

“少卿多虑了，我如今很好。”

亓琛不太相信，谨慎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道。

“殿下，傅相大人在大理寺，若您想见面，臣自当安排。”

她一时没有说话，沉默了半晌才道。

“不必了。”

她没有和萧祁说假话，只要他能放过傅昭年，她愿意一辈子留在这宫里，也会竭尽所能让他开心。

亓琛微微错愕地看着她，似是没想到她会拒绝。

“殿下……”

苏慕宁看了一眼外间，瞧见沈括在寻他。

他也看见了，一时踌躇起来。

“若殿下日后需要臣，还请您尽管吩咐，臣先行告辞。”

在他错身而过的刹那，她抬手轻轻拉到他的袖口。

亓琛脚步一顿。

她微微低着眼，有些微不可查的恳求道。

“……请少卿关照他一些。”

他立即点头，道：“那是自然，还请殿下放心。”

眼见着亓琛离开了，萧遥不太放心地赶紧坐到她身边，有些狐疑地问她。

“你们刚刚说了什么？为什么你要拉拉扯扯的？”

苏慕宁端着酒杯饮了一口，看着她微微一笑。

“我在说你。”

“说我？你不是又和少卿告状了吧？我就打了你一下，你知不知道如今我可是天天要挨打！难道还不够可怜吗？”

她有些生气地瞪着她，觉得她肯定是和亓少卿说了自己不少坏话，她怎么能这样？

“我只是说九公主和少卿很般配。”

萧遥闻言一愣，好似立刻就不气了，一时脸上稍有羞涩，但更多的是喜悦。

她咧了半天的嘴，想了想然后下定决心一般朝她认真诚恳道。

“我上次打了你，我不是故意的，今日向你道歉！”

她突然觉得苏慕宁这个人还不错嘛！虽然依旧叫她觉得别扭，可是至少眼光不错，一下就看出自己和亓琛很般配了。

萧遥见她也没有回答自己，只是微微垂着眼睛，像笑又不像笑的样子，以为她是认为自己的诚意不够。

于是伸手去倒了一杯酒，然后与她手中的杯子重重撞了一下。

“你一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我陪你喝！说好了，我要是把你喝倒了，咱俩就泯恩仇了行吗？”

苏慕宁看了看手背上被她撞的溅出来的酒水，不甚在意道。

“那你试试。”

“你这话是看不起我啊？”

萧遥颇为豪爽地挽了挽袖口，率先举起酒杯就先干为敬了！喝完她还故意将杯子倒扣给她看，眼中微微得意。

苏慕宁突然觉得很是羡慕她这样的性子，喜怒哀乐都能在脸上，想什么就能说什么。

她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在萧遥的催促下喝了起来。

她从前就很喜欢饮酒，喝醉的感觉十分美妙，像踩在云端里。

那两人虽离众人较远，但也不妨碍别人要打量她。

“江夫人，您说我们要不要去敬一敬那位……呃……那位娘娘啊？”

几位高官的夫人看着和九公主一道喝酒的苏慕宁，似有犹豫地围着江夫人问。

她们觉得有必要去奉承一番，毕竟那是陛下身边的人，但心中又觉得实在不大看得起那人。

从前是她姐姐，如今是她，这姐妹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魅惑君主，以色侍君，左右不过几年的风光罢了。

江夫人委自沉浸在失去孙子的打击中，神情很是恍惚，实在不屑去理会这些人。

有人看江夫人脸色不好，就以为她也是瞧不上那个苏慕宁，便朝她编排起来，想挑些事出来。

“江夫人是什么身份？做长辈的还要去敬她？”

“就是，从前那个苏梓馨倒是很懂规矩，如今她这个妹妹可就差远了！”

“瞧她那个目中无人的样子，难道是只有公主才配和她喝酒吗？”

“江夫人，她这是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

江夫人按了按眉心，被她们吵的头疼，什么规矩？什么身份？

难道比她儿子的婚事黄了还要重要吗？

她冷冷地扫视了一圈，看着她们安静下来的脸，慢慢道。

“诸位慎言，我虽为长辈不假，但她既是宫妃，是陛下的枕边人，她于我们就也是君。难道还有让君来敬臣的道理么？”

其他的夫人听到她这样说，也不敢再鸣不平了。

说多了，传出去让人知道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