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是另有所图？

见赵王表态积极，周林不禁挑了下眉。

此时的崔有庆汗如雨下，不断埋怨某些人的异想天开。

光是一个建州左卫就已经让朝鲜边军吃尽苦头，若是淇国公带兵前往，朝鲜多半得被灭国。

可身为使者，他绝对不能示弱。因此，他深吸一口气道：“陛下可是要与朝鲜开战？”

一句话问得朱棣有些哭笑不得。

平心而论，他暂时不想与朝鲜开战。一是祖训中有不征之说；二是从大同江到图们江一带都是女真人的地盘，似乎跟他没有多少关系。

此时的大明皇帝还未意识到整个东北地区的重要性，以至于朱棣对于周林在那一带扶植党羽都表现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如果不是朝鲜使者出言不逊、周林又用强硬的态度逼崔有庆说出战争宣言，朱棣真有心将女真人的领地拱手让人。

但眼下被一个宗属国的使者指着鼻子问是否开战，朱棣觉得自尊心有些受损。

“汝要战，朕便战！”

最终，朱棣决定先痛快一下嘴再说。反正他相信周林有能力击败朝鲜大军，并且不需要朝廷支援粮草和人马。

随后，他看向周林道：“淇国公听旨！”

周林连忙跪倒道：“臣接旨。”

环视一下四周，朱棣不容置疑地说道：“若朝鲜大军胆敢进犯，朕授你为征虏大将军，统率蓟辽、奴尔干都司及鞑靼、瓦剌各部人马出战！”

“臣遵旨！”

周林对于这道圣旨说不上喜欢与否。

征讨朝鲜原本就是他的计划之一。可现在赵王和孟贤蠢蠢欲动，他有点担心大明生乱。

只是陛下当殿下旨，他也不好提出什么异议。

同样，伴驾北巡的黄淮等人也不太好直接提出反对意见，纷纷准备在散朝后再向陛下进谏。

“大明威武！陛下威武！”

武将们没有文臣想得多，纷纷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见木已成舟，朱高燧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恐慌之中，崔有庆加大威胁道：“陛下，朝鲜大军已经装备从西洋购置的武器。战事一开，臣怕明军承受不住打击！”

“你们从西洋买的棒子吗？那可太可怕了！”

周林的眼神中充满戏谑。

前元时期，蒙古人不允许韩国人拥有武器。因此，韩国大军人手一根木棒，俗称棒子军。

“你……欺人太甚！”

崔有庆被气得浑身颤抖，丝毫不顾礼仪地拂袖而去。

“混账，当朕不敢杀蛮夷使臣吗？”

见此情景，朱棣的脸上布满阴霾。

周林连忙拱手道：“陛下息怒，暂时不必与一个棒子计较太多。依臣看，朝廷现在应该全面揭露朝鲜的狼子野心和侵略行径，让天下百姓知道此战出师有名。”

大战之初，舆论先行。

朱棣自然明白这个道理，随即吩咐金幼孜起草告示，以邸报的形式刊印天下。

闹剧过后，两国之间的大战一触即发……

……

散朝后，周林故意绕了个圈，正好堵住准备回寝殿的朱高燧。

“殿下，臣当年曾在这里劝过汉王。可惜他不仅不听，还刻意与臣为难。”

说到此处，他眯起眼盯着赵王，“幸亏汉王已经改过自新，这才有了出使日本和巡视西洋的功绩。赵王难道不想和他一样建功立业？”

朱高燧似乎并没有听出他的话中之意，依旧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道：“本王可是一直愿意听取姐夫的意见。如果姐夫觉得本王应该出海，孤现在就去跟父皇请命。”

“用不用臣陪着殿下一起面君？”

周林步步紧逼，力争让赵王露出原形。

“那就辛苦姐夫一趟。”

赵王微微一笑，示意周林先行。

有恃无恐的表现让周林心生疑惑，一时显得有些举棋不定。

见他原地不动，赵王哈哈一笑道：“恕本王唐突，忘记姐夫现在身负重任。没关系，本王可以自行见驾，努力争取一份出海的差事。”

说完，他竟然大步流星地朝御书房疾行。

“殿下最好离孟贤远一点。”

没走几步，身后传来周林的声音。

朱高燧闻言转身道：“本王只是敬重保定侯的身份，故此才与孟家人有些来往。姐夫要是因此生疑惑，孤不见他也就是了。”

一切显得过于顺利。

赵王越不反抗，周林心中的疑虑就越大。

如果不是心里有鬼，堂堂亲王加皇嫡子怎么可能任由周林拿捏？

略一沉吟，周林郑重拱手道：“如此甚好，还请恕臣唐突之罪。”

“姐夫哪里话来？”

朱高燧笑眯眯地走了回来，伸手拉住周林，“如果姐夫同意，本王愿意在征讨朝鲜时继续担当后勤总管。您放心，有本王在，大军必无后顾之忧。”

上下打量一番赵王，周林缓和语气道：“殿下与臣向来配合默契。臣倒是不反对殿下负责后勤。只是国战之事不可儿戏，切不可重蹈前隋的覆辙。”

由于内部矛盾，隋炀帝三征辽东而徒劳无功，最终被李唐灭国。

周林借此提醒朱高燧不要玩火。

“姐夫玩笑了。本王是希望看到您封王的。如果可能，本王倒想建议父皇封您为辽东郡王甚至辽王！”

绕了半天，朱高燧终于切入主题。

“难为殿下有此美意。”

周林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当面拒绝，他怕朱高燧在大军出征时于背后做手脚；当面答应，他又怕朱高燧变得更加猖狂。

朱高燧哈哈一笑道：“本王一向敬佩姐夫的功绩。即使封王也是姐夫应得的。”

“你想得到什么？”

周林反问一句。

“本王？”

朱高燧显得有些诧异。

愣了片刻，他一本正经地答道：“本王只想得到姐夫的支持。如果可能，本王还想跟姐夫成为姻亲。”

周林闻言一笑道：“看来你我得努力多生子女，否则谈何联姻。”

“一起努力！”

朱高燧举起一只手掌。

“一起努力！”

周林轻轻与他击了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