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荒郊野岭

因为距离莱青平池还有五日路程，易乐生就建议先在城中歇脚，待休整好了之后明日再走。

白及却提出反对。

“既然答应了他们，让他们回家，那我们就不能停下，要是能快些到，也能留出些时间让他们回家一趟。”白及说。

易乐生无奈地叹了口气，同意了白及的话。

代阳郡

应绪忙着处理那些闹事的百姓，根本无暇顾及黑袍男子。

陆斜趁着夜色迷晕了看守黑袍男子的士兵，然后见到了被关押起来的黑袍男子。

“册律耶齐！”黑袍男子咬牙切齿地盯着陆斜，想要对陆斜动手，却因为被锁链绑着，拿陆斜根本没有办法，“还算你有良心，知道来救我。你放心，等我回去，我会在主人面前，帮你多说好话的。”

陆斜淡定地看着他，嘴角微微带笑，“你对呼衍莫还挺忠诚的，被打成这样了还咬着牙不松口。”

“你以为我是你吗？阳奉阴违！我对主人的忠诚，日月昭昭。”

“是吗？”陆斜料定他拿自己没办法，缓缓走到他面前，然后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一手将他嘴捂住，二话不说就朝黑袍男子心口捅下去。

黑袍男子的呼喊淹没在陆斜捂住他嘴的手中。

陆斜附在他耳边，低沉着声音，说：“既然如此，那就以死明志吧。这世上只有我陆斜一人对他是完全忠诚的，也只有我，从始至终不顾一切地为他卖命。”

话落，陆斜十分利落地拔出匕首，鲜血霎时喷溅而出，有很多都溅到了他身上。

“册律耶齐，你不得好死……”黑袍男子用着最后一口气诅咒道。

陆斜眼神放着寒光，匕首再次刺下去，将黑袍男子的咽喉刺穿。

鲜血更加汹涌地喷出来，黑袍男子再也没办法说话了。

“就当是你为他卖命了这么久的份上，给你个痛快。”陆斜嘴角露出一丝愉悦和得意的笑，然后果断拔出匕首，“不用谢我。”

见黑袍男子彻底咽了气，陆斜才扔掉匕首。

他看着自己全身上下那些血，不悦地皱了下眉，然后端详着满是鲜血的手，似在欣赏一件世间难有的珍宝。

“自裁了多好，现在还得我亲自动手。”

为避免节外生枝，陆斜火速离开现场。

因为早就摸清了士兵的巡逻路线和时间，陆斜按照自己之前做好的计划，去往河岸将沾血的衣服换下来，再把身上其他地方的血迹清洗干净，换上提前准备好的干净衣物。

最后拿出火折子把沾血的衣物全部给烧了。

处理好后，陆斜才安心离去。

再次回去之时，士兵明显增多。

陆斜装作很好奇的样子，抓住一名士兵问发生了什么事。

士兵就说是之前抓的细作死了，关岄侯下令全城戒严，挨家挨户搜查。

待士兵走后，陆斜微微露出得意地笑，然后十分淡定地回到了自己所在的隔离室。

如往常一般，继续扮演着和善可亲的陆大夫的角色。

将方才那段视作可以挥之即去的一段插曲，完完全全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依旧是大家眼中那个温柔和善的陆大夫。

幽州

经过马不停蹄的跋山涉水。

白及他们离莱青平池越来越近，正在走的地方也是个荒郊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冬天还未过去，就算过了除夕，这幽州依旧天寒地冻，鹅毛大雪下个不停。

地上的雪厚到可以淹没至一个成人的膝盖。

路边光秃秃的胡杨树，树干和树枝均冻成了粗细不一的冰条子。

白及他们纷纷裹上厚重的棉衣。

尽管全身上下包得跟只熊似的，还是无法完全抵御寒冷。

个个冻得瑟瑟发抖。

白及想吃口干粮，干粮冻得跟石头差不多硬，根本咬不下来，还把牙给磕疼了。

水袋里的水也完全冻硬了，根本倒不出来。

众人多多少少都有点绝望。

“你们知道附近哪儿有可以歇脚的地方吗？”白及掀开轿帘问那些士兵。

“不知道。”其中一士兵答，“不过一般这山上，都有猎户自己搭建的小木屋，我们可以找找看。”

“行吧，那我们多观察观察，看看周围哪里有小木屋，有的话，我们就停下来歇一下。奔波了这么久，我想不仅我们大家都累了，马儿也累了。”白及说。

大家异口同声地答应。

但走了一段路后，马却怎么也不肯走了。

策马的士兵拼命挥鞭子也没用。

马在士兵的鞭打之下，不仅不肯往前走，还试图往回走。

“怎么回事？”白及出轿查看。

“马闹脾气了，或许是太冷了。”策马的士兵说。

这可咋办？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看那边。”忽而惊起一声惊恐地喊叫。

白及顺着喊话那士兵指的方向，只见几棵胡杨树后出现了一只身形壮硕的老虎。

它迈着优哉游哉的步伐，缓缓向白及他们走来。

远远望去，依稀可见老虎呼吸时，从鼻子里冒出来的热气。

在场所有人陡然心提到了嗓子眼。

本就山穷水尽了，又来一只老虎，无疑是雪上加霜。

“白大夫，你们快进去，那只老虎交给我们。”一士兵说。

白及和易乐生只好赶紧回到轿中。

士兵们纷纷拿出弓箭，迅速挽弓搭箭。

箭矢朝着老虎飞驰而出。

老虎飞身跃开。

射出去的箭矢无一射在老虎身上。

士兵再次挽弓搭箭。

老虎眼中带着杀气，戒备地弓起身体，攥紧前足，冲白及他们嘶吼了一声，整座山都回荡着它的声音，顿时惊起一片鸟雀。

坐在轿中的白及和易乐生，十分紧张地靠在一起，听到老虎的嘶吼，骤然一惊。

“我滴个老天爷啊，我还不想死呢。”易乐生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害怕，所以颤抖着身体，抖得像坐在拖拉机上似的，话语里难掩恐惧。

“呸呸呸！说什么屁话呢！我们才不会死呢！”白及教训道。

虽然嘴上那样安慰，白及心里还是很慌张的，他还没有找到方法回去呢，要是在这里就这样死了，难免不甘。

这让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遇到狼时的经历。

那次要不是有应绪跟着，他早就被狼给吃掉了。

一路走来，应绪还真是自己的保命符。

不过，白及坚信，今天就算没有应绪在，外面十个士兵呢，定能把那老虎杀了。

马因为恐慌，想要奔逃，连带着马车一起晃动。

士兵们再次射出箭，但仅有一箭射中了老虎，在老虎的背上。

但是老虎皮糙肉厚，只一箭对它来说，根本无关痛痒。

士兵们惊恐万分，然后再次挽弓搭箭，朝老虎射出去。

老虎飞身避开箭，刚一停下，转身直接朝着士兵们而去。

雪淹没了它半个身子，却丝毫不影响它的行动。

老虎几步就扑向一士兵，将那士兵扑倒，士兵被淹没在雪地里。

它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就向那士兵咬去。

其他士兵见此，纷纷拔出剑朝老虎刺过去。

老虎放弃对身下士兵的攻击，转身向另一士兵扑去。

突然，不知从何处飞驰而来一只长矛，直接老虎整个身躯给刺穿了。

其余士兵赶紧举起剑向老虎刺下去。

鲜血染红了大片的雪地。

老虎倒了下去。

鲜血不断从它体内流出来。

等到老虎再也不能爬起来了，大家才松了一口气，扶起方才被老虎扑倒的士兵。

继而才开始关注起长矛从何而来。

白及和易乐生听到外面没动静了，这才掀开轿帘，想要一探究竟。

只见一裹着动物皮毛的男子缓缓走向他们。

他背后背着箭矢，手里拿着弓，脸上留着络腮胡，头上戴着一顶斗笠，俨然一副猎户模样。

待他走近，白及和易乐生跳下马车。

看着很像猎户的男子走到老虎旁，一把拔出长矛，动作干脆利落。

“敢问阁下是？”一士兵开口问道。

“眼瞎吗？”男子忧郁的眼神里透着不悦，没好气地说，“看不出来我是猎人吗？荒郊野岭的，你们来这儿干嘛？”

看他模样，大约三十来岁。

看出之所以能顺利杀死老虎，多亏了他的长矛的易乐生率先上前，对他礼貌地笑着，拱手行礼道：“多谢壮士出手相救。我们是从代阳郡来的大夫，他们是我们请的保镖。”易乐生口中的保镖指的就是那些士兵。

白及猜想他应该是不想太招摇，所以才这样说的。

那些士兵也没有反驳，默认了易乐生的说法。

“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去莱清平池。”易乐生继续解释。

“管你们去哪儿，跟我没关系，不过这只老虎是我猎到的，理应由我带走。”猎户说。

“那是自然。”易乐生做出请的姿势。

猎户二话不说就抓住老虎的脚掌，三两下就把看着就很笨重的老虎给扛在了肩上。

“等等。”白及叫住猎户，向他上前而去，“壮士，一看你就是个面冷心善的人。”

“我可不是什么善人。”猎户瞥了眼肩上的老虎，像在说：我老虎都杀得，算什么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