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却并未立刻闭口，它停顿了一瞬，突然爆发性地嘶吼了起来。

昂——的声音，连带着热气阵阵扑来，凤臻当即被震得心脏都颤了三颤，血液逆流，几近晕厥。

她本能地捂住生痛的双耳，待强行适应之后，这才发现这声嘶吼之势虽震天动地，更类似于一种“惨叫”。

是的，它在惨叫！因为当即便可见一把锋利至极的长剑自它喉咙位置直直刺穿了出来。

之后，凤臻亲眼目睹了什么叫真正的“碎尸万段”。

许是剑气太过强硬霸道，剑还未完全穿透，怪物如同陶瓷之物一般，整个瞬间碎成无数块，还未全然掉到地上，又忽而彻底凭空消失不见！

然，她还来不及惊奇，一股前所未有的杀气迫使强行回过神来，那把斩杀怪物的长剑前刺动作和力道并未收敛，直直向她刺来！

且看清半空中飞跃而来的持剑人后，同样一身夜行服，黑布蒙面看不出面貌如何，但可以确认决计不是叶潇潇。

因为这个身形十分瘦小，高度几乎矮了他三分之一。如此迅捷的速度根本无人能及，也是前所未见。如同只野猴子。

脸上虽然挡着面罩，眼睛总是露在外面的。当凤臻对上那双眼眸子，顿觉有另一把无人掌握的剑向自己飞出！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刺穿了脑袋。

她愣住了。锋利的锐气使得她一时间大脑无法思考，竟分不清方才自己到底有没有真的被刺穿过？现在还活没活着？

“臻上！”

随着这声远在天边的呼喊，凤臻只觉被人从侧面大力推了一把，她整个人毫无意识地直往一个方向倾步踉跄着去。

腹部撞上石栏，腰部一弯曲，有了突然的冲击力，这才彻底回过神来。

眼看着自己头向下，双脚已经翻转过来，就要再次倾进浸泡着无数具尸体的池水中，她连忙挥动起双手，拼命去寻找可以用来固定身形的东西。

慌乱间，果然有一物无声无息伸了过来，几乎是主动塞到她手中。冰凉凉，硬硬的，算不得光滑表面，且还有些扁圆的弧度。

来不及思考是什么东西，凤臻顿时如获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住，也顺势借着那物力道，在彻底坠入池中之前打了个“移形换影”的步伐，再站定身形时，已经安然立在石台之上。

凤臻懵了，一头雾水地看着视野之内的三个人。只不过其中两个身穿夜行服，都站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前方。

分别是一脸担忧至极，口中仍在不断喊着她名字的叶潇潇；和及时施与援手，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救了自己的矮瘦黑衣人。

以及不远方正疾步跑来，看身形十分熟悉，应该是苏家长子苏弋。

除了叶潇潇，他们为何会在这儿？

这儿是苏府后院，依旧漆黑一片的夜空，荒废下来杂草丛生的后院入口，平整地面，和毫无损坏的荷塘边围，白石台。

一切都是她们来时的模样，根本没有什么打斗过后的痕迹，或者怪物那碎成块的尸体。好像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包括她几度险些命丧怪物口中的景象，都是幻觉。

她一个人的幻觉。

苏弋跑了过来，这期间可见他目光一直落在凤臻平坦的小腹上。脸上充满即震惊，又狐疑的神色。

凤臻这才想起来自己在所有人眼中，是个身怀六甲，几近临盆的人。

然而为时已晚，现在这种情况，上哪儿去找个合适的东西塞进腹部衣衫？

好在他终归有所顾忌，连忙收回目光转而斜着银枪对矮瘦黑衣人抱起拳行礼，道：“晚辈苏弋，拜见凌大人！”

矮瘦黑衣人点头以示回应，之后转过头对凤臻道：“危险既除，请归还老夫剑鞘。”

凤臻这才发现自己手中仍紧紧抓着方才救自己的东西，乃是一个手掌般宽度，黑褐色的青铜剑鞘。中间位置镶嵌着条一寸宽鎏金薄片。

她连忙放了开来，手足无措地不知道该抱拳，还是欠身来表达心中的谢意。“谢，谢谢凌大人出手相救。真是万分感谢。”

凌……凌大人？

凤臻发愣之际，叶潇潇也急忙跑过来搀扶着她，代她对这名所谓的“凌大人”连鞠三躬，道：“谢谢，谢谢您救了我们。日后晚辈必定备上厚礼好好登门道谢！”

黑衣人没什么明显神色，利落将剑收入鞘中，道：“不必。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出去。”

说完，不顾众人会如何回应，自顾自领头往后院深处走去。也就是凤臻她们来时的那个地方。轻车熟路。

说来，算得上如铁桶一般的整个苏府中最薄弱的地方。

黑衣人领路，叶潇潇和苏弋一人搀扶着凤臻一只胳膊，紧随其后。临走前，凤臻心有余悸地看了眼那浮满尸体的水池，实在不敢相信方才明明生死一线的对峙居然是幻觉。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府中水池普遍都比较浅，也不够那样一只庞然大物藏匿身躯。

且仔细想想，为何偏偏那怪物明明可怖至极，偏偏头部与身体十分违和？该是因为她与元靖落入山洞中，那条烤得半生不熟的鱼留下阴影，让她内心觉得十分恐惧。

来到那片竹林时，她还特意抬头看了眼顶部悬挂着的数十具干尸。

果然具具面部朝下，盯着他们一路走出竹林。本是副惊悚骇人的景象，但基于没有经历过那场幻觉之前。

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够让凤臻觉得胆寒的了。且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尸水”，真的具具都是枯骨干尸。

也就是说，其实并非凤臻在闻过尸灵花香后没有发生幻觉，事实上她早已经进入虚幻状态，才感受到尸水从上而下，滴在自己身上的粘稠感。

…………

…………

这一路上大家都没什么话语，黑衣人跃过围墙之后，苏弋首先将凤臻送出去，之后又跃回去接的叶潇潇。

四人一起走出无人区域，直到分别时都没交谈超过五句话。而且还都是些感谢他的敬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