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凝，顾凝！”钟温谨喊道。

尽管已入冬季，住宅楼间的公园里仍生长着或黄或绿的植被，阻隔着他的视线。一路跑过，地上的枝叶沙沙而动，仿佛藏在寂静的夜中悄然说着什么秘密。

“顾凝，你等等我。”钟温谨追上快步而行的顾凝，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怎么突然跑出来了，你……”

将顾凝拉着转过身，看见她垂着头有些抗拒的姿态，他立即闭了口。

钟温谨倾身想把她环进怀里，一只手却抵在他的胸口，阻隔在两人之间止住了他的动作。

“对不起。”顾凝说道，语气听上去比想象中平静许多，嘴角甚至还带着笑，“我心脏的事情没和你说过，真的抱歉。”

“这是你的隐私，干嘛和我说抱歉。而且现在我知道了，也没什么啊。”钟温谨给他披上外套，拉紧衣服领口的同时顺势低下头，去凑近顾凝的面庞。

方才在房间里的严肃已然不见，只见他浅笑着说道，“你是不是特别舍不得我，特别怕我离开，所以才瞒着不说的？”

旁人若说这话，也许语气中会带点谅解或是责问，可从钟温谨口中问出来，却透着几分自恋与得意的味道。

顾凝的心稍稍宽了些，扬起的笑容更大，回道：“对不起，我……忘了你不知道这件事。”

闻言，钟温谨吞了口唾沫，直起身子。

“原来是忘了。”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语气，挑眉说道，“那你还跑出来，我以为你感到无地自容了呢。”

“我，只是有点……”

后面没了话，只留下对话的沉默空白。

钟温谨忽而收起笑意，轻声向她问道：“顾凝，你真的觉得没关系吗？”

“嗯？”顾凝仰脸看向他，笑容渐失。

“真的没关系吗？心脏，那么重要的地方，我本来可以多照顾你一些的。”钟温谨用同样的神态回应着她，说道。

“我没事的，而且现在的医疗手段也比以前好了。刚刚只是，听我爸妈那样避着我说，有一点难受。”顾凝说道，向他弯了弯嘴角。

可这次，一点也算不上是在微笑。

钟温谨侧开脸吐了口气，似乎在从千丝万缕的杂线中寻找着线头，然后嘴巴微张，控制着呼吸打破了沉默。

“我现在才明白，你为什么当时会那样。”他说道。

当时——顾凝在心里重复着这个词——哪一个当时？

很快，钟温谨就给了她回答，虽然这个答案有些长，也有些让人摸不着谜底的头绪。

只听他深吸了口气，突然把话题扯到很远的地方说道：“顾凝，其实我很早就知道这个名字了，应该……就是刚转到咱们小学的时候。你没想到吧？那时候好像是学校什么活动上受了伤，你帮我包扎的，后来初中、高中，就一直知道有你这么个人在。觉得你看着闷声不响的，运动会上倒是跑得挺快，学习也不错，还挺全能的。”

转学，之后吗？

虽然顾凝曾想过在学校的时候钟温谨也许听说过她，却没想到，竟然那么早，早到几乎和过去相识的时间几乎齐平。

“上了大学之后，我应该也碰巧遇见你一次，大概——对，二十岁生日的时候，我和高中的同学约着去唱歌，听到有人说要跟叫‘顾凝’的人告白，所以注意到了你，那时候我们在过道里擦肩而过呢……哈，现在想想还真是后怕，你应该没答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