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吧，你去陪妈坐会儿。”

秦瓦凡看妻子起身要收碗筷，过来扶住她的肩，将碗筷从她手里放回餐桌。

“红红，这两天吃东西有没有感觉好些？”

秦妈妈关切地问道，一旁的赵妈妈也紧张地望住女儿。

“好些了。就是不能闻酸的，吃辣的也不行。太甜的又觉得腻。”

赵红笑着，一边回答一边剥开一个橘子，给婆婆一半，再给坐在旁边的自己的母亲一半。

“你这主，可真不好伺候。”

赵妈妈笑着嗔怪了一句。

“是这主不好伺候。”

赵红朝着母亲抚了抚肚子。

“我说让红红歇一段时间再去上班，他俩又都不同意。学校食堂的饭菜肯定不合口，大中午的来回又耽误了休息时间。”

秦妈妈吃着儿媳妇递过来的半个橘子，笑道。

“噢，你上班真能行？”

赵妈妈转头望着女儿。

“行，真行，您二老就别担心了，我没事的。有秦瓦凡呢，我们的办公室就楼上楼下，方便得很。”

赵红一笑，拍着她母亲的后背笑着宽慰两位老人。

“行就去吧。”

赵妈妈再度迎着女儿的目光看向她的脸，好像要更仔细地观测女儿的脸色来验证她的答案。

“就让凡凡每天中午打个三轮车来回，这样也不致于晒太阳太热。”

秦妈妈没有提买摩托车的事，老伴还没回来，这事还没定论，她怕说出来没兑现了让亲家母心里有想法就不好了。

“那要不，你们看这样行不行？嗯，就让凡凡和红红中午到我那店里吃，我提前做好，带过来，这样他们也能吃上一口热饭，也能中午在学校里多休息一会。”

赵妈妈想了想，征询道。

秦瓦凡和赵红在一中都各自有一个单身宿舍，中午和晚上都能住。他们一般中午在学校休息，晚上看完晚自习才回家。

“哎呀，你那也没地方做饭，都是一早带饭过去吃的，现在为了他们俩个，一个上午的时间都没了。”

秦妈妈急忙摆手。

“这不也是我的女儿女婿嘛，我这老了也帮不了太多，做顿饭还是可以的。”

为了自己的女儿女婿，赵妈妈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麻烦，她攥住女儿缠着她的一只手，紧了紧望着女儿说：

“你们这个孩子出生，妈还能一起跟着帮些忙，再过些年，你们想要妈给做什么，也不一定能做得动了！”

“妈，您这是什么话，您这身体这么好，没事别乱想。”

赵红眼圈忍不住一红。

赵妈妈一看自己随口这么一说，自己没什么情绪，女儿倒是着急了，赶紧调整话头说：

“哎呀，怪妈妈乱说话啊，妈妈也就随口一说，你这都当妈的人，还一点玩笑话都不能听。”

“这玩笑话您说得也太严肃了嘛！”

赵红用手指揩了揩眼眶，努力张嘴笑了笑说道。

“哎呀，大妹妹，你这话确实说得不应该了啊，说起来我还要比你大好几天呢，我都没这样想。你看，照顾好他们俩，将来我还有个老二等着呢！也觉得真累呀，怎么就生了两个儿子，还都上了大学，但想想，自己也对得起他们了，接下来就靠他们了，我们老的，能做多少就多少，他们也别嫌别怪，再说了，我们为儿女一辈子，也总要有点时间为自己吧？所以啊，现在才是我们开始要放开心的时候了，你说是不是？”

秦妈妈向来豁达，心态好得不得了，一番话，说得对面的亲家母和儿媳妇连连点头。

“是啊，我们能给他们的也都给了，小时候担心养不大，养大了又说要上学，上完小学上中学，上完中学上大学的，还得操心工作，担心能不能有个好人家，现在什么都齐全了，也没什么担心了，就像你说的，路还是要他们自己走了，我们能做的就是些小事了，不过，红红，你和凡凡也不用担心我，我现在天天都好得很呢。”

赵妈妈也笑着感慨。赵红在一旁看着她母亲猛点头，意思是天天见呢，看得出来她老人家就是好好儿的。

“话说回来，从前养儿防老，现在好像是老来仍是为儿啊！”

赵妈妈抚摸着女儿的手臂笑着打趣。

“女儿都是妈妈贴心的小棉袄，尤其红红这孩子，能干，还能心里都想着大家，当然你是一颗心都在她身上，我们这就不同了，都是两个大男子汉，小时候不听话教育不听了就打，现在长大了就得要自立，我们将来他们要不要照顾我们，是他们的义务，也是要看他们自己的心了，但我们能帮到他们成家生了孩子，做父母该尽的义务也就完成了！他们娶了媳妇有了自己的娃，将来再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别嫌我们过去是干扰他们的生活，就很好了，等我们真的不能出去干活时，他们能按时给我们生活费，生病了能来看看我们，不能动了能安置好我们，我们也就心满意足了。所以啊，女儿和儿子就是不一样的！”

秦妈妈笑着说。

对于家庭和人生，她和秦爸爸，都看得很开，心里也很明了。只要别成为儿子们的负担，就是他们最大的心愿了。

他们自己本身也会留存一点积蓄来养老，别到时候真的都躺床上时，两个儿子都顾不上他们，不是不孝顺，而是儿子们的生活压力大，没法很好兼顾，他们总得有点能力为自己来减轻儿子们的压力做点什么吧。这也是现实，秦妈妈和秦爸爸还为此而私底下商谈过。

“哎呀，凡凡和小姜一看就是孝顺儿，怎么会嫌你们妨碍了他们的生活呢？”

赵妈妈反过来赶紧劝慰秦妈妈。

“不是说他们不孝顺，就是他们到那时候正是工作压力大，孩子也要上学，不出门都要花钱的时候，再怎么顾着我们也周全不了，不如我们两个老骨头自己互相照顾来得细致。我们呢，也不希望因为他们怎么照顾我们来制造矛盾，就想着能他们的日子过好，但我们也不是人家富贵之家，他们的日子，还都得靠他们自己去奋斗了，兄弟俩是好吃好穿的，还是穿得不好意思见人的，都要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秦妈妈早拿了电视柜底下放着的织了一半的小孩子毛衣开始她每天的功课，抬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