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情若是长长时
作者:涂山红叶 | 分类:古言 | 字数:89.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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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扶日一怔,眸子里逐渐弥漫了深重的悲怆:“当年一别,我再也没有见过她,不知道她是否还在世上……”楚月叹息,不知为何,心底深处涌起莫名的哀伤。她举起酒卮,饮了一卮又一卮。
“赫图。”扶日给赫图使眼。,扬一扬下巴,示意他上前去阻止,“别让你妻子喝多。”
赫图遵令离席,来到楚月坐席旁,摁住她的手:“行了,别喝了。”
楚月抬起迷离的眼,横了赫图一眼,一把掀开他,声音里充满厌恶和轻蔑,“滚开,你是什么东西,敢来管我!”
扶日微微眯了眼,看着他们俩,眼里冷光闪动。他心里忽然有了一丝疑惑:她并不幸福?她不喜欢他?
“断紫,你既然做了我的儿媳,以后就叫我父汗。”扶日说,“以后,你就跟我亲生的女儿一样,赫图要是欺负你,你尽管跟我说。”
扶日说着,凌厉如刀的眼神猛地投向赫图:“你听着,从此刻起,断紫就是我的义女。你敢让我女儿受委屈,我剥了你的皮!”
楚月瞬间有说不出的感动,一股温煦的热流从心间涌出,漫上眼眶,化而为水。她匍匐于地,脱口而出:“父汗!”
为什么,这声呼唤如此亲切熟悉?为什么,这声呼唤就好像是等待了许多许多年?
就在这时,突然有士兵在帐外禀告:“启禀可汗,肃州城内来使求见!”
“宣他进来。”
使者进账后,按照北卫礼节,毕恭毕敬长揖而礼。然后不卑不亢直视扶日:“我奉征虏大将军之命,为可汗带来大将军亲笔手书一封,请可汗过目!”
一张黄纸通过侍从逐一传递到扶日手里,楚月忽然大叫:“父汗,小心有毒!”
楚月素知兰韶云阴险小人,听说是兰韶云的亲笔手书,便有不好的预感,无比担心地唤道,身子下意识地一踊,几乎要冲上去代扶日受毒。
扶日却用手势止住楚月,“无妨,我自有分寸。”从容自若地接过手书看起来。
然而,随着他目光在信纸上的移动,他的眼睛越睁越大,脸上的震惊之。越来越浓烈。突然,他不可置信地转头看了楚月一眼。
那一眼看过来,不知为何,楚月的心猛地跳了几跳。
仿佛是尽了极大的力量,扶日才控制住自己,从信上抬目望向那个使者。使者又施了一礼,说道:“大将军说了,可汗不必急着答复,他可以等,等多久都可以。”
扶日的胸膛一起一伏,似乎是胸中有难以遏制的情绪。良久,他才长出一口气:“好,你先回去,让你们将军等本汗答复。”
使者走后,扶日又深深地看了楚月一眼,然后对赫图说:“和你妻子先下去,为父想一个人静一静。”
赫图满腹疑团,却不敢多问,带着楚月回到自己的寝帐。喂,本王就不英俊?本王若说是大漠第二美男子,没人敢说他是第一。”赫图嬉皮笑脸起来。
楚月忍耐不住,扑哧笑出来,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若是抹去他。.欲.横.流的样子和他凶狠暴戾的神。,这张脸其实真的是非常俊美的。绿。的眼睛,不充满戾气和情.欲的时候,就像翠玉一般美。比中原男人白得多的皮肤,衬以错落有致的高鼻深目,别有一番塞外风味。
“嘿嘿,终于发现本王的美了?”赫图得意洋洋,兴奋之下,放开楚月,“哼哼,我就不信现放着一个美男子你不要!今晚跟我睡,劝你老实点,不许碰本王!”
“你,你给我出去!滚出去!”
楚月牢牢捂着眼睛,颤抖着大叫:“穿上衣服!不然我叫父汗了!我真叫了!”
帐外,忽然有声音传来:“王子,可汗让小人来看看,是不是王妃有什么事?”
“烦你转告父汗,就说我很好,多劳他关怀!”楚月扬声道。
竖耳听着那人走开,楚月斜了赫图一眼:“你记得就好!”
有温暖而坚实的怀抱,从背后拥过来,将自己紧紧包裹。是辰哥哥吗?
“切——”赫图哼出一大声冷笑,“父汗?他又不是我亲爹!”
“却要把汗位传给你?既然你想要人家的汗位,就得老老实实做人家儿子。你当面一套,背地一套,迟早败露。”
“你以为那是他的汗位?他还不是弑兄杀弟夺来的!”
楚月眼神黯淡下来,不知说什么好。在她心中天神一样的可汗,其实也是个狠角。,只不过他不像赫图这样张扬罢了。
“可汗究竟是你什么人啊?叔叔吗?”
“叔叔?”赫图眼里闪过冷芒,“扶日把他兄弟的孩子全杀光了,该叫他叔叔的人,一个不剩。哼,幸好他不是我叔叔。我嘛,从血缘上来说,大概是我的太爷的太爷,该叫他的太爷的太爷做叔叔。”
楚月正在头痛地追索这复杂的关系,帐外有人禀告:“王子,可汗召见!”
“知道了,就来!”赫图带一丝不耐烦地扬声答道。
楚月正要从榻上起身,赫图故意将她摁倒,使她趴在榻上,健硕的身.子.压.上.去,隔着亵裤,顶了她几下。
第19章
楚月气得大喊,赫图却已经跳下床,一壁哈哈大笑,一壁穿上戎装。
过后,当两人终于来到可汗的大帐,扶日阴沉着一张脸:“你们夫妻感情倒好啊,听到我的召唤还要再亲热些时,才姗姗而来。”
赫图嘿嘿笑了,抓着脑袋,“父汗取笑了。来晚了是儿臣之罪,与王妃无关。”
楚月眼里横过一道恼怒,脸上却红红的,羞不可抑。
扶日听见赫图护着楚月,脸。稍霁,眼中浮起一丝赞许。但是,立刻又变得阴暗,眉峰深敛,对赫图说:“你传令下去,大军后退三里。”
“为何?”赫图大惊不解。
“本汗没时间跟你解释,你照办就是。”扶日语气森严冷厉。
“是。儿臣遵命。”赫图立即俯首领命,不敢多言。
“记住,大军虽然后退,但是阵型不得打乱。后退的大军,必须严阵以待。”扶日继续说,神。冷凝严酷,“未时之前,安顿好此事。未时三刻,你带两万人马,跟我到肃州城下,与兰韶云交接。”
“交接什么?”赫图惊愕茫然。
扶日目光如冷电,扫了赫图一眼,赫图赶紧低头:“儿臣该死,不该多嘴,儿臣谨遵父汗旨意!”
“父汗,我也想去,可以吗?”一听到兰韶云三个字,楚月的心跳骤然加剧。
扶日诧异地看她一眼,赫图连忙帮着说:“父汗,让我带上.她吧,我会保护好她的。把她独自留在大军中,儿臣反而不放心,有所牵挂必不能尽心竭力。”
“也好。”满心想着下午的那场交易,心里焦躁不安,扶日也不作多想就答应了。
未时三刻,烈日当空,几十万大军后退的尘土尚未落定,从肃州城内奔驰而出的一万大军,又再次扬起遮天蔽日的烟尘,犹如腾空升起一道浓厚的幕帐。
这是春末夏初的一个闷热的午后,肃州城内的一万人马围成圆阵,扶日留下的两万人马也围成圆阵,两阵对圆,中间隔出半里的空地。
肃州的阵内,缓缓驰出一匹红马。火红的骏马上有两个人,提着缰绳催马的,是一身玄甲的兰韶云。他的前面抱着一个人,双手被捆绑在背后,穿着丁香。的旋裙,乌黑的长发犹如清波直下般,从脸颊两侧长长地披洒到马背上。
远远的看不清楚,楚月只认出了兰韶云,不知道兰韶云抱着的那个女人是谁,但是,没来由的,她的内心开始狂跳。
兰韶云先下马,将那女人也抱下来。他一只手牵着绑住她双手腕的绳索,另一只手持剑架在她脖颈上,凶狠地推着她趔趄前行。
这边,扶日可汗也下马了,踩着和兰韶云相同的步伐,往两阵中间走。然而,和兰韶云稳健的步子相比,扶日高大的身躯却有些颤栗。
此时,两边的军阵都举起了弓箭,搭箭在弦,蓄势待发。
扶日和他们只隔两丈地时,兰韶云在那边喊起来:“站住——”他架在那女人脖颈上的剑紧了紧,冷酷狞厉地对她下令:“跟他说话,让他听你的声音。”
从城外乱岗那边刮来的大风,卷着草叶和尘土,向着肃州城的方向吹去。吹起那女人长及脚踝的长发,宛如野马的尾鬃般飞扬而起,露出她未施粉黛的容颜,在兰韶云宝剑寒光的映照下,那张脸有一种凄美邪魅的冷艳。
仿佛是被这阵风吹得要腾空飘起,她的衣裙鼓荡翻飞,身子也在大风中瑟瑟发抖。就好像这阵风不是来自山谷那边,而是来自她的灵海深处。她的灵海深处正在剧烈地波动,震得波澜汹涌,终于从体内。而出——
她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大喊,用疏勒语发狂般喊着,身子随着喊声痉挛,长发随着喊声飘荡。
这边,扶日的身形蓦地凝住了,就像石雕一般僵硬。怔怔听着那喊声,直到那喊声落下好一会儿,他依然定住般凝然不动。
整个肃州城下一片死寂,都在等待着什么。三万人马驻立在此,只闻马匹喷鼻和旗幡舞动的声音。
忽然,扶日也爆发了一阵大喊,也是用疏勒语,声音里饱含着无限的沧桑与悲凉。
穿丁香。旋裙的女子,身子一直在发抖,泪流满襟。扶日的喊声刚有停顿,她又紧接着喊了一串话语。由于她身子剧烈的晃动,兰韶云转了一下剑柄,让锋刃更紧地贴近她的肌肤。就在这一刹那,阳光映上了剑锋,明晃晃的剑光犹如严霜寒冰,从她脸上一闪而过。
这时楚月看清楚了她紫。眼睛里的疯狂、凄苦、痛楚与仇恨。
是她,没错。从她被兰韶云抱下地,楚月就有了一个猜测,此刻她已经确信无疑。
楚月心里陡然有凌烈的恨意燃起。就是这个女人,害得辰哥哥双腿残废,害得辰哥哥与自己分离。这个该死的女人!若不是对方阵营举起了无数弓箭,随时待发,自己真想一箭双雕,射死这个女人和兰韶云!
晓云用楚月听不懂的话语,和扶日可汗没完没了地大声说着。似乎是分开得太久,有那么多的话语要向对方述说。
楚月身旁的赫图也被他们的对话吸引,一脸震惊的表情,竖着耳朵听得格外专心。突然,侧耳凝听的赫图,转过脸来,看着楚月,绿。的眼睛里盛满强烈的难以置信。
楚月被赫图看得脊背发冷,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噤。她着急起来,策马靠近赫图,低声问:“父汗和那女人在说什么?帮我翻译一下,好么?”
赫图目光逡巡在楚月脸上,那带着审视的锐利眼神,令楚月十分不安,怒道:“喂,你干嘛这么看我!见了鬼似的!快帮我翻译一下啊,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赫图嘴角慢慢扯起一个阴险叵测的冷笑,“你闭嘴,让我听完。”说着就转头过去。
持剑架在晓云脖颈上的兰韶云,终于不耐烦了,厉声喝断:“够了!”他对扶日可汗喊道:“可汗,该见的人让你见到了,和谈的事就请你考虑一下吧。在下先把人带走,待到和谈成功,自有你们重聚的一日。”
说完,也不等扶日作出任何表示,推攘着晓云就退回了己方军阵,抱着晓云跃身上马,在一万人马的护卫下,策马返回城中。
回到肃州城内,兰韶云并不停下,让所有人不要跟着,继续策马往城中的一座园囿驰去。
这是肃州太守的别墅区,依着山坡而建。兰韶云一直上到半山坡的一块天然草坪,才勒马停下,他把火龙驹栓在一棵松树上,解下佩剑挂在马鞍旁,从马上将晓云抱下来。
将晓云推倒在草地上,他单膝跪地,给她解开绳索。整个过程中,他没有说一个字,脸上也无任何表情,给她解绳索的动作,粗鲁蛮狠,毫无怜惜。
绳索解开后,他冷冷地问:“你跟他都说了什么,全部给我翻译一遍。”
她活动着被捆绑得疼痛发麻的手腕,紫。的眼睛妖媚地斜睨着他,漾起一丝讽刺的笑意:“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让你跟亲身父亲见面了,你作为回报,就该告诉我。”兰韶云冷静地说。
“你事先征得我的同意了么?既然不曾征得我的同意,凭什么要我回报。”她还是冷媚地笑着,紧盯着他,“韶云,你利用我,没关系,因为我也在利用你,这是我们一开始就说好的。但是,你不该出卖我。”
“是你出卖我在先!你把我们的谋划透露给易羽,让易醉逃脱一死!”兰韶云眼里升起黑。的寒焰,揪住晓云的衣襟厉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