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家贵妻
作者:海的挽留 | 分类:古言 | 字数:64.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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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番外之前世(四)
顾云容坐上赴京的马车时, 还在思量一件事。
寇虎究竟去了何处。
她归家之后, 就没有再见过寇虎,甚至未再听闻过关于寇虎的消息。
这个人就好似突然消失了一样,就连与之相关的痕迹也被完全抹杀。
最大的可能是桓澈做了什么, 也只有他才能有这等本事。
不过既然问题已经解决,她也没必要去细究。
顾家入京之后不多时,顾云容就被立为衡王妃。
顾云容心中又惊又喜。
桓澈先前并未明言过对她的安排, 她也不知自己入京之后会如何, 她这些时日不是不忐忑的。如今得了准信儿, 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
她与顾家众人一道筹备婚礼期间, 沈家主动前来结交。
顾家众人皆是诚惶诚恐。顾家而今虽已是皇室亲家, 但毕竟没甚根底, 与沈家这等仕宦勋门是比不得的。
沈家人显然也作这般想, 顾云容能瞧出,对方上门结交,也不过是例行走人情而已。
顾云容倒也没多在意, 人情世故本就是如此。
桓澈约莫是考量到她兴许会怀孕, 特特跟贞元帝嘱咐过什么, 两人的婚期定得很近。虽然时间仓促,但一应仪程俱全, 且定亲礼物、纳徵礼物、发册礼物等礼物皆照制颁赐,一样不少。
顾云容此前也曾憧憬过自己的婚礼, 却没想到是这般奢华隆盛。
亲迎日当天, 满京上下, 皆来观礼,万人空巷。
不过顾云容总觉得,其中不少人是跑来看新郎的。
当日礼成之后,顾云容转去新房。
她本以为桓澈要与人酬酢,大抵不到起更之后是不会回来的,这便放心地吩咐丫鬟去准备些吃食。谁想到她一碗虾爆鳝面尚未吃完,桓澈就过来了。
他也未着人通传,顾云容实是腹中饥饿,吃得专注,听见有人入内的动静才抬头。
正对上他审视的目光。
顾云容蓦地一惊,作速拿帕子揩了嘴,上前跟他见礼。
正此时,又有丫鬟来给她送面。顾云容有些窘迫,她方才尝了一口面,觉得王府厨子手艺极好,便又要了一碗,如今却是被他撞个正着。她担心他嫌她吃得多,心念电转,抬头笑道:“殿下方才在前头想来多与人酬酢,未能好生用膳,妾身特地命厨下做了面,殿下尝尝。”
桓澈看了眼刚端上桌的那碗热气腾腾的虾爆鳝面:“那碗面是给我预备的?”
顾云容认真点头:“正是。”
“你怎知我何时过来?不怕面做好了我却没来,面凉了或者糗了?”
顾云容应答如流:“殿下连日劳顿,妾身不敢让殿下等候,欲令殿下一来便能吃上热腾腾的面。那碗面若是凉了,妾身就命人再做一碗备着。”
桓澈打量她几眼,道:“如此说来,你倒是有心了。”
顾云容也不知他这是真夸还是话里有话,只是微微笑。
她本就是应急一说,谁知桓澈当真坐到她对面,执箸挑面,吃了几口,似也觉滋味好,转头命人厚赏厨子。
两人相对吃面。
他吃得极慢,不知是礼仪教养使然还是的确不饿。顾云容看他举动,也放慢下来,就那么每箸三两根地慢慢吃着。
她不得不承认,在他面前,她是有些拘谨的。两厢身份差距是一个缘由,还有一个缘由就是,她总觉这人心思莫测,待人也十分疏淡,她不能确定他心里对她究竟是怎样的态度。
她还不能确定,他娶她为妻,到底是因着什么。她觉得他可能是考量到了子嗣之事,也可能是认为顾家无根无蒂,没甚利害牵扯。
但她心里也还有一个不太敢露头的揣度,就是他大约也是有些喜欢她的。因为就目前来看,他这个素性冷淡的人,对她的态度还算是温和,该给的一应待遇也都给了,对她没有半分苛待。
顾云容心里揣着事情,吃得慢,也不出声。桓澈几度抬头看她,她都只是埋头吃面,没发觉他的注视。
桓澈慢慢搁箸。
其实他方才在席上已经吃饱了,如今坐下吃面也不过是不想辜负她的好意,虽然他觉得她方才很可能没说实话,那碗面兴许是给她自己吃的,并非为他备的。
他本就是勉力吃,眼下见她只是低头吃面,也不看他,顿觉扫兴,便索性起身让丫鬟将剩下的半碗面端走。
顾云容抬头,看他似乎不大高兴,一怔,问他怎么了。
她倒是想跟他叙话,但她知道皇室规矩多,食不言寝不语都是基本的,所以不敢贸然开口。
在不能确定对方态度的情况下,心里还是应当紧着弦的。
“无事。”他命人预备盥洗用具。
顾云容恍然,他吃到一半起身大抵是因着困了,亲王婚礼仪程中亲王须行之礼比王妃要多不少,他方才又在前面与人应酬,倦乏也是情理之中的。
待他盥洗回来,顾云容也吃完了面,要为他宽衣,但他道了不必,自己宽衣解带上了床榻。
第123章 番外之前世(四)
他抬眼看顾云容还立在床前,问她为何不去盥洗。顾云容似乎想到了什么,双颊蓦红,嗫嚅着答应一声,说她去去就来。
她才转过身,他又叫住她:“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为何你知道我是亲王时,半分不惊诧?我记得我先前并未跟你提过我的身份。”
顾云容道:“妾身其时观殿下气度不凡,便料想殿下身份贵重。后来知道殿下是真龙之子,恍然觉得也只有这等出身才配得殿下,故此不惊。”
她当时也想佯作惊讶的,但怕自己装得不像反显怪异,便顺其自然。
桓澈往迎枕上一靠:“那这样说来,你当时救我,是因觉我出身不凡?”
顾云容觉得说不是太假,便点了点头。她见他面色阴沉下来,踟蹰一下,诚恳道:“这只是其中一个缘由,主要的因由其实是妾身打心底里想帮殿下,正如妾身先前所言,妾身觉着殿下十分面善。”
桓澈问她怎么个面善法,顾云容道:“妾身也说不清楚,这种感觉十分微妙。说不定……”她见他示意但说无妨,微抿唇角,“说不定妾身与殿下,冥冥之中有甚牵系。”
顾云容去盥洗后,桓澈静坐深思。
顾云容的说辞有些迂阔,但那面善一说,他竟有同感。
他记忆超群,但凡见过之人都会在脑中留些印记,而他可以肯定,他先前并没有见过顾云容。
然而怪异的是,他竟也觉得顾云容面善。
不是那种见过一两面的菲薄眼熟,而是一种亲切的熟识感,仿佛他已与顾云容相识多年。
这就更加不可理解了。
桓澈思想半日,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暂且丢开。
次日,顾云容是被桓澈硬生生唤醒的。
她以为桓澈昨日劳累,不会如何折腾她,谁知他饿虎饥鹰一样反复压她啃她,外面四更鼓起时,他才放过她。
顾云容根本没有睡足,头脑混沌,坐起穿衣举动迟缓,梦游一样。
桓澈交代她快着些,今日还要入宫。顾云容含混应着,待他下床出去,她委实撑不住,摇晃一下,又倒了下去。
桓澈在外面等了须臾不见她出来,入内一看,衣裳只穿到一半的美人正拥被酣睡,三千青丝柔如轻云,披散锦衾,绕缠削肩,愈显她面绽芙蓉,娇妩惫慵。
美人睡得正是香甜,酡颜如醉,彷如酣饮后偶卧桃林,百花颜色俱晕她一人容色,千娇百媚,国色无双。
桓澈别了别眼。
他竟觉这一番盛景看得他心旌摇曳,如若今日不是还要入宫朝见帝后,他不知能否忍住解带宽衣再度上床折腾她八百回合的冲动。
桓澈深吸一口气,上前将她摇醒。
顾云容正处迷蒙之间,似乎以为自己还躺在闺房的小床上,挥手拂他,及至发现赶不走,翻过身背对他,一点点往床内侧挪,躲他。
桓澈一把将她抓过来。
顾云容闭着眼抱住他手臂,口齿不清:“秋棠别闹,让我再睡会儿……”
她嗓音又软又低,两人又相去极近,桓澈听来,只觉如同浮羽掠耳,酥酥-痒痒。
他突然想起一事,凑在她耳畔道:“快起,你那个谢家表哥来看你了。”
顾云容眼皮也没动一下:“来就来……他来他的,我睡我的……”言罢,翻个身接着睡。
桓澈唇畔微扬,心绪忽而好了不少。
顾云容嫁入皇室之后,发觉自己很难融入女眷们的圈子。几个妯娌面上跟她虽大致都能过得去,但她能感受到她们多是轻视她的,大抵在她们看来,一个书办的女儿忽然被封为亲王妃,与她们平起平坐,很是荒谬,她们心里也不能接受。倒是淮王妃待她很是真诚,顾云容素日便多只跟淮王妃往来。
然则那些势利的妯娌还不算什么,真正的麻烦是她的嫡婆婆,冯皇后。
冯皇后不得宠,然则到底是皇后,贞元帝也给她几分体面,顾云容身为儿媳妇,娘家又势弱,在她面前实在也没什么对抗的底气。
众多皇子之中,冯皇后最不喜的就是桓澈,她不敢找桓澈的茬儿,就转而明里暗里刺她,讽刺她出身微末。
宗室女眷们其实很喜欢比较出身,多数出身寒微的后妃即便已经爬到高位上,也依旧会对自己的出身耿耿于怀。
譬如前朝太后张氏,本是小户女,一朝被选为东宫妃,后头又正位中宫,独揽圣宠,其风光之盛可谓空前。但其子登基后,在挑拣儿媳妇时,她仍旧选了个出身低微的儒生之女。
究其原因,不外乎不想让儿媳妇的出身压过自己。已是太后之尊尚且如此敏感,旁的女眷更是不必说。
顾云容也无法改变自己的出身,她偶尔会想,她若是有沈碧梧那样的出身,何至于被冯皇后寒碜。
冯皇后似乎在她身上找到了报复桓澈母子的快意,明讥暗讽不断。
顾云容也没甚人可求助,思来想去,觉得她或许应当告诉桓澈。
这日,桓澈打外面回来,她特地给他预备了点心茶果,将他请到了她的小书房。
桓澈在黄檀小几后面坐下,问她找他何事,又见小几上松竹梅盘里的点心色泽诱人,式样可爱,随手拈起,问这点心可是厨下那头想的新花样。
顾云容见丫鬟们将杯盏摆放停当,吩咐退下,又想起一事,转身去开窗。
她一面伸手拓开窗扉,一面道:“不是,是我自己做的,殿下尝尝味道如何。”
她身后两丈开外,握雾愣怔一下,回头去看桓澈。
他知殿下与王妃约莫是要关门议事的,退出去前正要顺手开窗,谁知王妃竟抢先一步转去开窗。
桓澈往嘴边送糕点的举动一顿,随即朝握雾挥手,示意他姑且下去。
顾云容将窗子开了半扇,又把门掩好,这才回身。她正想问他觉着她手艺如何,却发现碟子里的糕点他一块未动。
不仅如此,他脸色还有些难看。
顾云容愣了下:“殿下怎么了?”
桓澈看她少顷,问她为何忽然去开窗。顾云容微怔之后,答说觉得屋里闷,开窗透气。
“今日风骤日隐,还要开窗透气?”
“起风了为何就不能启窗?”
顾云容觉得自己的神色无甚异常,然而桓澈目光犀利,一下就看出她辞色不自然。
顾云容见他似有不豫,一时不太敢提冯皇后之事,毕竟本就是一桩麻烦,他心绪不佳之下,不知会否认为她拿些女人间鸡毛蒜皮的小事来烦他。
她犹豫间,桓澈已经起身。
“我还有事未理,你有何事回头再说。”他绕过她,径直出门。
顾云容低头看着小几上原封不动的茶果,心下懊丧又失落。
她越发觉得自己先前想多了,其实他对她没甚感情,娶她完全是因着旁的缘由。
不过她思及方才桓澈的问话,担心他往歪处想。只她再跑去专程解释似乎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她思虑之后,觉得还是权作不知的好。他若当真怀疑什么,自会去查,查不到也就不会多虑了。
桓澈从顾云容的小书房里出来后,即刻将拏云叫来,问查得如何了。
拏云摇头:“顾家确实身家清白,小人什么都没查着。”
桓澈面色沉凝。
顾云容方才在将丫鬟遣退后,未及与他说话便一径转去开窗,显然不是随意之举,而是认为开窗是必须的。
他跟顾云容的新房虽然也是半开窗扉的,但他与她说是因为他想时常瞧见外面摆放的盆栽,而且两人新婚燕尔,顾云容统共也没与他同住几日,按说绝不可能知道他有关门即要开窗的习惯的。
他不信她是嫌屋内闷才开的窗,她那略显不自然的辞色说明了一切。
桓澈忽然极是难受。
他担心他方欲全心相信的,其实并非他所见的那样。
顾云容这日从仁德宫出来,出宫的路上迎头遇见了沈碧梧的贴身宫女玉箫。
玉箫笑说太子妃正好在附近的亭子里纳凉,远远瞧见她,请她过去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