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薅的柳条都晒干了，可以拿来编筐了。

张军波一看李老头打算带着他编筐，立刻就打消了上山的冲动。

上山打猎那不是长久的事，而编筐卖钱才是他的事业起飞点。

张军波有兴趣，挣钱的动力又足，跟李老头学起编筐来上手非常快，和李明月学气功有得一拼。

不得不说人是不一样的，李明月跟着爷爷编筐，愣是能编得歪歪扭扭、松松散散巨丑无比；而张军波则静不下来，练不来气功，让他站一会儿感受呼吸，立马就能脚底下着火站不住。

张军波手长脚长，编起筐来却心灵手巧得很，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架势。

李老头教他编有四个格子的匣子，他愣是能编出来有八个格子的匣子。

李老头教他便倭瓜大小的簸箩，他能编得更小，直接编个碗口大小的簸箩出来，小巧极了，很得女生的喜欢。

麦丽丽一见他编出来的那个小簸箩，就爱不释手地要来装自己的小玩意。

“张军波，我不白要你这簸箩，送你两块大白兔奶糖。”

张军波正想说不用，一听是大白兔奶糖，立刻眼睛发亮了，兴奋地说：“你还要啥，我都给你编。”

他想起有次妹妹从县城上学回来，偶尔提起看见别人吃大白兔奶糖的事，一副十分羡慕向往的语气，以前他没钱给妹妹买也没地方给妹妹买，没想到随便编了个簸箩，麦丽丽就给了他两颗奶糖，真是一件意外的惊喜。

他想把大白兔奶糖给妹妹，让妹妹亲自尝尝是什么味道。

麦丽丽笑：“暂时想不起来，你先编吧，我要是看上了就不跟你客气。”

这么开放性的要求，对张军波来说比用鞭子追赶效果都要强，这小子整天抓耳挠腮地想新主意。

李老头本想教育教育这小子，让他好好编县城供销社要的那种四个格子的筐，那个才能换毛票，却被李明月给拦住了。

“爷，就让张大哥随便折腾吧，小麦老师能看上他编出来的，说不得其他人也能看得上他编的，供销社说不定也收，就算不收，我觉得咱可以直接拿着去其他村吆喝着换粮去。”

这种以物换物的活动在乡村里是允许的，也是流行的。

“对啊，对啊。”张军波一看李明月支持自己，就更理直气壮地琢磨了。

李明月结合自己上辈子见过的一些新奇器具，以及后来在天上和其他魂魄聊天时，其他魂魄给她幻画出来的东西，于是给张军波提了几个意见。

“张大哥，可以给小簸箩编个盖子。”

“用颜色深浅不同的柳条搭配编出图案来是不是更好看。”

“你能不能编个水壶大小的小篮子，穿上绳子，可以斜跨在身上给小孩子装几颗豆子啦花生啦。”

......

张军波被李明月这么一点，顿觉思路打开，其他知青受李明月启发，也纷纷提意见，有让张军波编个书筐的，有让张军波编个花瓶的，有让编个长方形的，有让编个正方形的，有让编浅口的，也有让编深口的......

就连来送牛粪的高丰收都提了个意见，“你能不能用柳条给我编个球，我想给给我弟弟妹妹弄个球玩。”

张军波还真试着造柳条球了，他把柳条用水泡软了，缠啊缠，缠啊缠，缠了拆，拆了缠，最后弄出来两个一大一小的球。

在确定过李明月真的不要一个玩之后，张军波都送给了高丰收的龙凤胎弟妹玩。

高老太高兴得很，心说张军波这大个子，没想到除了唬人，还有这么巧的手。

很快石背村就传开了李老头忽悠来的徒弟手特巧，能用柳条编各种各样好看的筐啊箩啊什么的。

还真有村里人拿粮食来换张军波编的箩筐。

这把张军波给高兴的不行，直嚷嚷：“今天就用换箩筐的粮食做饭，这个肯定香。”

众人也乐呵呵地起哄他，“别说，这换来的粮食，还真好吃。”

把张军波乐地直嚷嚷：“哎，你们少吃两口啊，我师父一定要吃满两大碗，这都是我师父教我的。”

他把自己能编筐会编筐的功劳都归到了李老头身上，因为李老头后来是这样跟他说的。

“大波啊，这个手艺呢，主要是师父领进门，修行靠徒弟，我没藏私，把祖传的招都教你了，你不能守旧不前，得在我的基础上有所成就才算合格。”

于是张军波为了达到师父所说的合格，就努力创新有所成就。

因为张军波不务正业了，李老头自己一个人编跟县供销社说好的那种匣子，编了十个，这才带着张军波和张军波编的几个更精致更小巧的玩意出发去县城。

临走时，李老头问孙女。

“枣儿，你要不要和爷爷去县城，这次换了钱给你买好吃的糖果。”

李明月一时心里暖融融的，她笑道：“我不吃糖果，我跟你们一起去。”

一来她不放心爷爷独自出门，虽说带着张军波，但张军波不靠谱；

二来，她也想去县城一趟，菜棚里的菠菜和韭菜能拔了吃了，正好给秦主任家带一些送去，人家之前又是送她衣服布料又是送报纸的，好不容易有能拿出手的东西了，必须得送点。

这个季节能吃到新鲜的绿色菜那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她和周珩说了一声，问周珩去不去，周珩一听说她要给秦主任家送菜，想了想也决定去一趟。

于是县城二人行，就变成了四人行。

周六的早上，吃过早饭他们就出发了。

这段时间因为周珩老在大队部混，倒也没白混，他们去乡里直接是生产队的牛把式驾着牛车送他们去的。

到了乡里，张军波也不提一句要回家看看，几人直接搭了班车去县城。

到了县城已经中午时分了，他们先去供销社卖编筐。

供销社收购站的计老头一看到李老头就很不见外地嚷嚷：“咋这次这么久才送来啊？我还寻思你这是看不上这三毛两毛了呢。”

李老头先从口袋掏出一把板栗塞到计老头手里。

“尝尝，山里打的板栗，粉着呢，可好吃了。”

计老头打开手掌，他的手掌里就躺了四颗板栗。

好家伙，刚刚这老头是怎么把四颗板栗愣做出满满一手的架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