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老爷子虽然相貌普通，性格和蔼，看上去和一般的老人家没什么区别，但是无论是献刚刚的态度，还是宁愿为妾都要追随他的女子，都证明这老爷子的身份非同一般。

这样的人，她一介小女子，就算找到了。人家要是不见，她丝毫没有办法。

还有就是，献的身体等不了，她也答应了献要听话。

钱婆子拿着那衣服正要退下，阿柔忽然又改变了主意，就算是不去找老爷子，也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她转身：“衣服拿来。”

献微微睁开眼睛，看向她。

阿柔道：“我去药铺买药。不管怎么说，我都和老爷子在一起待过一段时间，皮毛总是学得一些的。”

献这才重新闭上了眼睛：“让邓双陪你一起去。”

“好。”阿柔去旁边换了衣服，正要出门。钱婆子跟上来：“让老奴跟着吧。”

阿柔转头看见她目中的祈求之色，点了点头。

两人出了门，找着邓双。取了银两去街上药铺里卖了药材回来。阿柔一番挑挑拣拣，亲自在廊下熬药。

等药熬好了，天色已然昏黑下来。阿柔将睡梦中的献唤醒，扶他靠在床头，用调羹盛了药汁喂他。献异常的虚弱，垂着眼眸昏昏未醒的样子。长长的睫毛在灯下映出弯弯的弧，柔柔的印在阿柔的心上。一瞬间，阿柔有些失神。直觉的献是天底下长的最好看的人。

“苦……”献一口药入口，微微皱了眉头。

阿柔的心也跟着皱了起来：“苦么？”她盛了一点儿在调羹中，伸出舌尖尝了尝，确实苦。但她却在其中尝到了一丝丝的甜：“良药苦口嘛。”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声音有多温柔。

献微微侧了头，像个不听话的孩子不肯张口。

“一口，就一口。”阿柔也想哄孩子一样哄着他。

好不容易才将一碗要喂进献的口中，献将身体一滑，重新躺在了床上，闭着的眼睛期间根本就没有睁开过。喝完药之后接着睡去。

阿柔将药碗放下，帮他盖好被子。

钱婆子欲言又止。

阿柔示意她出去说话。

两人都到廊檐下：“什么事？”

钱婆子望望屋里：“王爷宿在这里，不好吧……”

阿柔顿时有些着恼：“有什么不好的？这里是他的家，宿在哪里不一样？”

“可是您……”

阿柔明白，钱婆子又要说那一套乱七八糟的道理。她连忙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你又想说男女授受不亲是不是？您老人家可真是记性不好。王爷是我的谁？我是王爷的谁？父亲病倒在女儿屋子里，难道做女儿的还要把父亲赶出去吗？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要造天打雷劈的。”她此刻忽然觉得，他们是父女这层关系，其实也挺不错的。最起码她能在这种情况下，堂而皇之的把献留在自己屋子里而不用担心对他的名声不好。

“可是……”钱婆子望着阿柔：“您心中，真的只是把王爷当成自己的父亲么？”

这一句戳中的阿柔的心虚之处，她顿时悖怒起来，眉峰一挑：“你什么意思？”

钱婆子一个瑟缩，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就算惹您不高兴，要打要罚老奴都受着。可是有些话，当说的老奴也一定会说，这是做奴才的本分。恕老奴直言，小姐的心思，连年幼的玲珑郡主都看的清清楚楚，难道这满府里上上下下的奴才们都是瞎的？您不常在府中，并不知王爷的为难之处。小姐，为了你好也为了王爷好，该掩人耳目之时还是要多多在意些才好。”

阿柔的关注点和钱婆子的叙述点完全不在一条线上，她关心的是献有什么难处：“王爷遇到什么麻烦了？”

钱婆子看着阿柔，有种无力之感，许久道：“王爷何曾从麻烦中跳出来过。”

“什么意思？”

钱婆子道：“这个说来话长，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明白的。等日后有了机会咱们再慢慢说来，或者小姐在京中久了，慢慢也会知道的。”

阿柔急道：“你既然知道我的心思，便应该知道，关于他的我一刻也等不了。你快告诉我吧。”

这时，屋内忽然传来献一声闷闷的低咳。钱婆子道：“照顾王爷要紧。委屈小姐去老奴的屋子歇一宿，老奴替您去王爷跟前尽孝。”

阿柔看着她，见她虽然垂着腰背，但目光坚决，知道今天晚上，她无论如何不会允许自己单独和献待在一起的。而且钱婆子说的没错，她的心思太过明显，如果过于随心所欲，只怕真的会对献有影响。

在献的利益面前，那怕只是可能产生的一丁点儿影响，她都会选择退让。于是她一语未发，转身往稍间，钱婆子的屋里去了。

她躺在钱婆子的床上，将将闭上眼睛，就似乎听见隔壁献咳嗽的声音。于是她的心便揪起来，整个人贴在墙上，屛住呼吸去听。如此反复了不知多少次，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一觉醒来，只听院子里传来玲珑带着稚嫩童音的说笑声：“父亲，你看这小狗儿好不好看？姐姐会不会喜欢呢？”

第108章 想给你当媳妇儿

“父亲，你到玲珑那里去吧。玲珑今天可乖了，一大早起来就写五张大字呢。就等着父亲过去看呢。”

“父亲，玲珑这新裙子好不好看？”

“父亲，你什么时候带玲珑出去玩儿？”

“父亲……”

虽然听不见献回答的声音，但玲珑的问话还是一个接着一个。阿柔忽然好羡慕年幼的她，可以那样天真，那样无忌的和他待在一起，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小姐，醒了？”钱婆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阿柔回过神来：“几时了？”

“快巳时了。”

阿柔昨夜并没有睡好，此时浑身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我再睡会儿。”

钱婆子低声道：“好。”帮她掖了掖被角，放轻脚步退了出去。

阿柔在心中叹谓了一声：“还是自己家好。”

在玲珑的愉悦的说笑声中，她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见献站在自己床头。她以为自己还在梦中，叹道：“这要是真的就好了。”

献望着她，不动也不语，但是脸色比昨日里好了很多。这也更加令阿柔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她忽然想到，反正都是在自己的梦中，她就算做些什么过分的举动，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望着献俊美的脸庞，忍不住爬起身在他脸颊上印下轻轻浅浅的一吻，衷心道：“公子，我喜欢你。我不想给你当闺女，我想给你当媳妇儿。”

献的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一点点开裂。他猛然抱住阿柔，那样用力，似乎要将阿柔拢进自己身体里一般。阿柔也用力的回抱着他，反正这是做梦，就算再过分一些也没什么的是不是？

她想要他。

她想抬起头，捉住他的唇，疯狂的要他。

可是，最终阿柔颓然的发现，就算是在梦中，她也不敢。

她沮丧的推开献，重新躺下身，将身体从头到脚蒙在被子里，在心里早已将自己鄙视了八百遍，阿柔，你真怂。

献木然的站在床头，有些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再然后，他转身出了屋子。

之后很多天，阿柔都没有再看见献的身影。她发现自己似乎被献软禁了，最远只能走到墨梅居旁边的花园里。再想往别的地方去的时候，钱婆子便会苦口婆心的劝阻她。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软禁她不怕，可是看不见献的日子她不能忍受。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闭上眼睛，眼前似乎都是献的影子在晃，可是睁看眼睛却什么都看不到。

她开始在院子唱歌，站在墨梅居的房顶上，对着献的寝殿方向唱歌。她知道，献一定能听到。但是，他依旧不来见她，也依旧不允许她去见他。

阿柔开始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整个人都消瘦了下去。她浑身无力，甚至爬不上墨梅居的房顶。

什么仇什么恨她都顾不上了，她心中就一个念头，她想要见公子。那怕远远的看他一眼也好。

墨梅居院子里那棵老梅盛开了，阿柔知道，春天就快来了。白天的时候，她坐在窗子下看着那一树仿佛带着淡淡墨痕的梅花，心里还能有片刻宁静，到了晚上，她就抑制不住的想哭。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冬天里，到底流了多少眼泪。

“睡在哪里？”她不知道第多少次从朦胧的睡意中惊醒，这些天，她总梦见祁修站在他面前，对着她冷笑。在她面前，拧断他的脖子。

人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一股酒味儿便扑入鼻腔。一只冰凉的手，落到她肩膀上，低低的，带着丝丝疲惫的声音唤道：“何在……”

一瞬间，阿柔整个人都僵住了，转而她浑身的血液沸腾起来，反手抱着那个站在她面前的人：“公子，为什么？为什么？”

献的身体压下来，同样冰冷的唇落下。他的气息是乱的，身体是颤抖着的。屋子里很黑，黑到彼此看不见彼此的容颜。这黑暗，仿佛是最好的掩护，能令一切压抑着东西肆无忌惮的爆发起来。

献的手落在阿柔的胸前，很用力，很用力。

“嗯……”阿柔痛的低呼了一声，但是她心甘情愿。

但是献却停止了一切疯狂的动作：“祁修是不是也是这样对你的？他对你不好是不是？”

阿柔浑身沸腾的血液，仿佛瞬间冰封，慌忙道：“没有。公子，你要相信我。我和他什么都没有……”她急的快哭了，撕扯着自己的衣服：“我听说，女子第一次总是不同的。您要是不信，大可以试来。”

“你们……真的没有？”

“没有。”

“为什么？”

“……”阿柔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不够好吗？”献的语气冰冷起来。

虽然屋子里很黑，阿柔看不见他的容颜，但也能察觉到他情绪上的变化。他似乎生气了，又似乎很不满意。这让阿柔十分的难受。她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抱住他：“我喜欢的是你啊……”

“你不能喜欢我。”献的声音很压抑：“我是你义父。”他艰难的撕开阿柔的手臂，试图离开。

“不……”阿柔大哭着：“我不认。我不要你做我的义父，我要做你的女人，那怕无名无份。我不在乎。求你，求你不要推开我……”

“不行。”献再一次将她的手挥开，黑暗中向后急退，砰的一声撞翻了桌子。

“公子……”阿柔奋不顾身的向他扑去，大哭着不顾一切的试图扯开他的衣服。

“你……你……”献摔倒在地上，后退着。

阿柔在黑暗中抓到他的脚，顺着他的脚缠上他的身体。

献推拒着她，但是明显十分无力。

阿柔扯开他的衣服，没头没脑的亲吻着他。她想和他在一起，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急得她哭着哀求：“求求你，求求你……”

“不……不……”献似乎醉的狠了，无意识的拒绝着。

“怎么了？”一道亮光照进来，钱婆子的声音紧跟着传过来。

“滚。”阿柔顺手捞住一件什么东西就向钱婆子砸去。

“哎呀……”钱婆子下意识一闪，那东西擦着钱婆子的额头飞过去，砰的一声落在了门外。钱婆子的额头顿时冒出了鲜血。她看清地上的情景，顿时惊慌的连疼痛都顾不上了。将手里的灯放到地上，扑过去拉住疯狂的阿柔：“小姐，你喝醉了。”

“滚，滚开……”阿柔挣扎着。但是她这些天茶不思饭不想，身体损耗严重，根本不是身强力壮的钱婆子的对手。钱婆子将她从齐献的身上拉下去，一直拖到里面屋子里：“小姐，你疯了吗？”

“对，我是疯了。我疯了……”阿柔叫嚣着。

钱婆子忍无可忍，挥手打了她一巴掌，咬着牙压着嗓子道：“就算你疯了，你也要想想王爷该怎么办？你知道，自从王爷回京，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巴不得他出点儿什么事情好把他赶尽杀绝吗？你爱他难道就是为了毁了他？”

阿柔愣住……

这时，齐献走了进来。四目相对，阿柔的眼睛再次模糊。她吸了吸鼻子，终于还是在他的目光中低下头。刚刚要不是钱婆子及时赶到……

“出去。”齐献低吼了一声。

阿柔站着没动。

钱婆子转头，有些不可置信。

齐献再次低吼了一声：“钱红燕，我让你出去。”

钱婆子惊愕道：“王爷。”

齐献红着眼眶道：“我忍够了，不想再忍了。我今天就我行我素了，我倒要看看那些人能把我怎么样？”

“王爷。”钱婆子惊的扑通一声跪倒在了他面前：“不能啊。”

“滚……”齐献大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