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小二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几乎每一个时辰便要醒来大哭一回，直到哭累了才又接着睡过去。

这种事没法哄，孩子疼了就叫唤，两口子只能干着急。

好不容易熬到了早上，天还未亮，樊老爹便收拾了东西，背着孩子徒步前往镇上去了。

樊小七想跟去一道照顾妹妹，可樊老爹想到上回大女儿的事，就又再遇到坏人照顾不过来，便拒绝了。

刘氏也想去，可她还得留在家里照顾剩下的孩子。今日大女儿也会来拜年，家里得有个人照看才行。

家里虽然有樊十和樊九两个快成年的孩子，但她现在是谁也不放心了。

......

樊十一还不知道樊家出了大事，年前说好了初一回娘家拜年，故她一大早便起床了。

上回在街上因为她的事，嵇晏定做的衣衫也没去问，故只能继续穿往年的旧衣衫。

嵇晏常年在山林里打猎，衣裳没有不破洞的。

樊十一便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穿新衣服出门拜年了。

‘我还是换回去吧！省的旁人见了，要道我的不是。’她比划道。

“娘子穿这衣衫好看。要说也是羡慕我家娘子有夫君疼，给我长脸面。”嵇晏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越看越满意，觉得自家娘子人美穿什么都合适。

樊十一没见过他这么夸人还带自夸的，当即有些无语，也懒得再与他辩解什么，省得他又要说一大堆歪理来。

两口子吃了早饭，将昨晚上便准备好了的年糕，春卷等礼物一道带上，一块骑着马儿下山去了。

不料好巧不巧的，又在山下碰上了樊凤。

这个时候的女儿家，是不能随长辈外出拜年的，只能跟着爹娘一起在家中待客。不过乡下地方没有那么多讲究，村子里的孩子每到初一这天，便会带上自家的零嘴儿在村子里结伴玩耍。

樊凤一早便听说了樊家昨晚的事，故今儿个特意赶早的来给仇人添堵。不过这回，她不敢再靠樊十一近了，前两次吃了大亏，总算是让她学乖了一次。

“樊十一，你劝你还是别回娘家了，省得大年初一惹了晦气。”樊凤吧唧着嘴，好心提醒道。

樊十一蹙眉，想说自己出门碰上她才叫晦气。

嵇晏则懒得与樊凤一般计较，直接打马而过，无视了对方。

樊凤见此，站在身后气的跳脚，大吼道：“我可是好心提醒你，你娘家都快死人了。你......”

她话未说完，便被樊十一回过头来的凶恶眼神给瞪了回去。

“别理她，我们先回家去看看。”嵇晏道。

樊十一颔首，心里头却有些不安起来。

她昨儿个半夜醒来了一回，眼皮一直跳，还以为是失眠了，不料是娘家出了事。

嵇晏心知她的担忧，当即驾马朝老樊家而去。

果然，别人家都开门欢欢喜喜的迎客，老樊家却分外安静。

樊十一跳下马背，便立即往院子里跑。

樊家的几个孩子都乖乖的坐在堂屋里，刘氏则正在厨房里烧饭。虽然担心樊小二，可家里的其她孩子也要吃喝照顾。

刘氏被昨夜的意外给吓坏了，现在什么事也不让孩子们做，就让她们乖乖的呆在屋子里。

整个樊家像是笼罩着一层乌云般，潮湿阴冷。

樊十一知道她娘刘氏激动爱哭，问起事来指不定得先哭好半晌还解释不清楚，便直接去问了一向胆大镇定的樊小七是怎么回事？

“是小二出了事。昨儿个家里炸春卷，本来都收拾好了，可小二不懂事，还以为油罐子里也有春卷，便直接将手伸进去捞......”

樊十一闻言变色。

樊小二才五岁，被热油烫伤可不是什么小事。

‘烫的严重吗？现在在哪里？’她当即问。

“严重，一整条手臂都伸进去了。昨晚上便起了水泡，早上又发了高烧不退。小二昨晚上疼的厉害，哭闹了整整一宿，早上天还没亮，阿爹便背去镇上瞧大夫去了。”

樊小七说着，声音带了哭腔。到底是十岁的孩子，昨晚上那一幕是她亲眼瞧见的，可却没来得及阻止。妹妹的哭声，更是心疼的她一宿没睡。

樊十一蹙眉：‘今儿个是初一，镇上医馆会开门吗？’

樊小七摇头：“阿爹昨晚上便背着小二去找村里的赤脚大夫瞧了。那大夫说，让阿爹天亮了再带去镇上瞧瞧，也不知道......”

‘好了，我知道了。你们先别慌，在家乖乖听阿娘的话，大姐马上便去镇上看看。’樊十一比划道。

她回头，看向嵇晏道：‘我要去镇上瞧瞧小二的情况。’

嵇晏想到妻子上回险些被当街抢走的事，心里放心不下，便道：“你留在嵇家，我骑马去镇上看看再说。”

‘可小黑的脾气，我怕它又耍性子。’樊十一担心道。

“应该不会。那日在街上，我自己骑它不也好好的。你跟去，我心里不放心。”他现在腿瘸，若真遇到坏人了，他不一定能护得住妻子。

樊十一闻言，只能颔首同意道：‘你先试试，实在不行千万别跟它倔。’

嵇晏点点头，去院子里牵马。

然小黑果然是怪脾气，这会子又不肯配合他了。

樊十一见此，只得比划道：‘还是我随你一道去吧！我们不分开走，这大年初一的那些歹人总不敢横行霸道。再者，有你和小黑在能保护我的。’

嵇晏心知只能如此，也就同意了。

刘氏听闻院子里有动静，刚从厨房里出来便见女儿女婿又骑马走了。

“十一娘，怎么刚来又走了......”

樊小七解释道：“十一娘和姐夫说要去镇上瞧瞧阿爹和小二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说到此事，刘氏再次愁眉苦脸。

那厢，嵇晏和樊十一赶到镇上时，正好碰上樊老爹面如土色的蹲坐在一家医馆的大门口。

天还没大亮，他便赶到了镇上，可街道上所有的医馆门他都敲了个遍，却没有一家愿意开门给他女儿治病。

他身上还背着啼哭不止的樊小二，心里却没有一点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