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晏的表情慢慢的有些痛苦，显然骨医的摸骨手法让他有些难受。

樊十一提起了心，不知道最后的结论会如何？

张大夫说了，若是连这名骨医都对嵇晏的腿疾束手无策，他的腿疾估计是无法复原了。

那骨医摸了好一会儿，才停止了动作，询问嵇晏他方才摸骨时有什么感觉？

嵇晏答道：“起初并无异常，后来有点麻麻的感觉。摸到后腕时，有痛觉，似针扎一般。左侧的感觉尤为明显......”

那骨医颔首，没有多余的话，只又继续摸骨。然后又问嵇晏的感觉如何？

“现在好些了。”

那骨医便又继续反复的摸骨，询问。

樊十一心里有些着急，很想问骨医，嵇晏的腿是否还有得治？可见对方认真的模样，她又不便打扰。

那幂离男子像是看出了她的焦心，竟主动解答道：“还有的治。不过医不医治，便要看你们自己的选择了。”

樊十一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不过听到能治这句话，还是令她心里头松了口气。

那骨医终于摸完了骨，然后对那幂离男子表达了一番他的总结。

幂离男子便又转达了骨医的话道：“骨医说，他这腿疾幸而血脉没有坏死，治倒是能治。不过断骨的时间拖的太久了，断骨那里已经长好了肉，所以想要重新接骨修正，需要冒险。”

“怎么个冒险法？”嵇晏问。

他听闻自己的腿疾能治，也是十分高兴。至于冒险，他还想听听是怎么个冒险法？

“你这腿，要想重新接骨续位，便必须重新打断一次，再进行接骨。”

‘什么？’樊十一还从未听说过，接骨要把长好的骨头打断再接，那得多疼啊？而且，万一打断了接不上，或者是接不好，造成二次伤害？更残了怎么办？

幂离男子看出了他们夫妻的惊讶和担心。便道：“这世上，还没有我们骨医接不了的骨，就怕你们没这个胆量尝试。毕竟要重新打断接骨，疼痛非比寻常。”

他说完，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好心提醒道：“对了！还有一个麻烦事，万一断骨的时候，打的不巧，可能会出现碎骨的情况。轻者依旧腿跛。重者嘛！可能落下个二度伤残，整条腿就废了。”

樊十一：‘......’

嵇晏问：“那医治好的机会，大概有多少？”

“参半吧！”幂离男子给了个十分随意的回答。

樊十一见这人说话吊儿郎当，总感觉他像是在故意戏弄他们似的。可他们与骨医的语言不通，又无法自己细问。

“那若是成功了，我的腿是否能恢复如初？”嵇晏问。

“这是自然。你当我们塔鲁国的骨医是徒有虚名吗？只要不出现碎骨的情况，将骨头接好以后，再好好休养两三个月，便能如正常一般行走了。”

“那好，我......”

樊十一捏了他一下，比划道：‘我们再考虑考虑。’

她有些犹豫，毕竟成功率只有一半。

哪怕这人给她一个百分之七八十，或者六十，她也能说服自己让嵇晏尝试一下。可现在，只有一半的几率。

万一失败了......

男子见他们犹豫，便又道：“你们自己好好考虑一下吧！我们这两日，就住在镇上的客满楼。你们若是做好了决定，可以随时过来找我们。不过，只有两日的时间考虑，过时不候。”

男子说罢起声。

他身边的骨医也跟着一道起身，转身离开了铺子。

樊十一看到他们走远，这才想起还未付看诊费给人家，当即让铺子里的小二追上去询问。

然小二回来说，那骨医没治好病之前，分文不取。

樊十一为了此事，在心中一直犹豫不决。

她再次问了嵇晏自己的意思？

‘你真的想尝试吗？’

嵇晏便反问：“你可希望我的腿能恢复如初？”

樊十一想也不想的颔首，比划道：‘我自然是希望你的腿能够医治好。但......’

“那我便去试试。”嵇晏道。

‘可那人说了，再次断骨极痛，而且风险也极大。万一治不好，反而将你的腿给打残了，岂不得不偿失？’

她原本是想，哪怕是有一线希望，也要说服嵇晏试试看。可得知要冒百分之五十的风险时，她顿时就胆怯了。

嵇晏现在的腿虽然跛，但还能走路，只是不能跑，走路有点不好看而已。平素他多半是骑马，所以并不怎么影响日常的生活。

而一旦选择了尝试。运气好的话，腿脚便能与往常无异。运气不好，那就是残一条腿的代价。

她思来想去，实在狠不下心来做决定，就怕嵇晏运气不好。

嵇晏知道她的担忧。

“你不是说过，不试又怎么知道能不能成功吗？虽然可能会失败，但与我现在也没多大差别。即便又瘸了，我也照样能骑马下山。”他道。

樊十一还是有些犹豫。

‘不行。风险实在太高了，我们还是再好好考虑一下。’她一时间还是做不了决定。

嵇晏便笑道：“你只想到失败的后果，即便再考虑两个月，也不会有结果的。”

他知道，妻子内心里希望他的腿能够治愈好，如此便不会让人笑话他腿瘸了。

樊十一知道他说的是事实，故再次纠结起来。

到底试不试？试？不试？

她从来没有这般矛盾过。

‘你真的想试试？’她再次问嵇晏。

嵇晏认真颔首。

“虽然我已经习惯了自己腿跛，但我还是希望自己能够有机会正常行走。”

他这句话，撼动了樊十一。

每次嵇晏和她下山时，村里的孩子便会笑话他瘸子配哑巴。

樊十一又是恼怒，又心疼他。

如果嵇晏能够医治好腿疾，也就不会再被那些熊孩子笑话了，生活也会更轻松便利一些。

‘你，真的考虑好了？’她又问。

嵇晏再次颔首。

......

翌日，客满楼。

“你们真的考虑好了？”幂离男子问。

他本以为，他们要考虑整整两天才会来呢！

嵇晏颔首，神色坚定道：“还请骨医为我断骨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