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她就是仗着自己怀孕的事，所以才越发的蛮不讲理。我就去问问，又不打她，孩子还能自己掉下来不成？”

吴董说罢，当即朝门外而去。

福贵噎语。

他总感觉自己今日像是闯了什么大祸，故急急的跟了上去，想着万一有什么事，他也能劝说几句

吴董去时，小顾氏已经去了别院，故他扑了个空。而他听闻小顾氏去了别院，面色沉了又沉，便又提步前往别院。

福贵见此，便知真要出事了。

大事他可劝不了，故在回廊上碰上个丫鬟，便让其去将夫人请去别院。

此刻的别院书房里，樊十一正应付着小顾氏。

“妹妹难得上门做客，怎么也不让人知会我一声？是怕姐姐亏待了你不成？”小顾氏的话绵里藏针，显然是来者不善。

樊十一比划了一番。

嵇晏便替她翻译道：‘吴娘子哪里的话。我们夫妻前来，已是多有打扰，怎好意思再麻烦叨扰您。’

“妹妹这般，未免也太见外了。莫不是还在为上次的事，生姐姐的气？”小顾氏问。

樊十一闻言蹙眉。

她以往只知道吴董纠缠起来麻烦，不料小顾氏更为缠人。

这夫妻两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好不容易想通了一个，另一个又想不通了。

“吴娘子多虑了。我家娘子一向不喜与人计较，还望吴娘子不要误会。”嵇晏代妻子回答道。

他语气冷硬，这话就像是在说，他家娘子大方，惯不会与小顾氏一般斤斤计较。

倒是小顾氏，老是揪着过去的事情不放，略显小家子气。

小顾氏又不傻，哪里听不出嵇晏话里的意思，故当即气噎。

她见自己说不过嵇晏，便只得转移话题，故作关心的询问起他们查找医书的事情来，还顺道耻笑樊十一道：“妹妹真是好才情，这么多书全都看的懂。不像我们这些无才便是德的妇人家，斗大的字不识一个，说出去反倒叫人笑话。”

大瀛国虽崇文，却只针对男子。女子则秉承无才便是德五个大字，所以反过来认得字的女子，才叫人觉得耻笑。

小顾氏这番话听着像是在夸樊十一，贬低自己，可傻子都能听的出来，她这是在嘲讽樊十一妇人家识字丢脸。

樊十一听着小顾氏的这般言辞，一时间不知道该可怜小顾氏见识短薄，还是应该狠狠的怼回去？

罢了！

她感觉自己就算怼回去，或者与小顾氏说道理也说不通，便如嵇晏所言，懒得与她一般计较了。

她不计较，小顾氏却想与她好好计较一番。而且樊十一越不与她计较，小顾氏便越生气。因为就如嵇晏所言，相比起樊十一来，她这个大户人家的娘子更显小门小户。

“对了！妹妹还没告诉我，你这是在找什么医书呢？这么多医书可不好找，我们府中的王管家正好识字，不如妹妹说出来，我让王管家过来帮着你一起找找？也省得耽误了妹妹的病情。”

嵇晏闻言蹙眉。

他正要说什么，便被身旁的妻子拉住了。

‘我要找的书，只怕王管家也不一定知道。’她比划道。

“哦？这倒让我更加好奇了。是什么样的书，一般人还认不得？去！让王管家过来瞧瞧到底认不认得，若是能帮上妹妹自然是最好。”

樊十一没有说话。而是拿起桌上的笔墨，在一张宣纸上写下了几个简体字。

王管家来了。

他看着宣纸上那些一笔一划的简体字，实在没瞧出来是什么字，故有些尴尬的道：“恕小的眼拙，这字有些奇怪，似乎不像是大瀛的文字。”

小顾氏心想，樊十一该不会是故意画几笔画用来忽悠她吧？

樊十一比划了一番。

嵇晏帮着翻译道：“这的确不是大瀛的文字。我家娘子要找的那本书，不是大瀛的文字，所以王管家怕是帮不上什么忙。”

王管家看向小顾氏。

小顾氏不知樊十一说的是真是假，但她的确是没什么话可反驳的了。然就这么算了，她又如何肯甘心？

“妹妹果然是难得一见的才女，跟着张大夫学了几个月的字，便连邻国的文字也会写会认，怪不得我家相公对你刮目相看。”

“吴娘子，请你说话注意分寸。”嵇晏面色微寒，攥紧指尖。

若不是看在小顾氏是女流之辈的份上，他早就在她一再冒犯之前出手揍她了。

“怎么，我难道说错了什么？嵇相公这般怒气冲冲，莫不是我说了什么，正巧戳中了嵇相公的痛处？”小顾氏冷讽。

她想不通嵇晏看起来也算是个有血性的男人，怎么就能容忍妻子在外头与别的男人勾三搭四。

还不让她说，她非要说怎么了？

樊十一知道小顾氏还在误会她与吴董之间有什么，故本来不欲与她一般计较的。可小顾氏明里暗里的嘲讽她也就罢了，现在连嵇晏也一道侮辱，她便实在忍不住了。

奈何她说不了话，即便用手语小顾氏也看不懂。再看嵇晏面色铁青的模样，显然也是气坏了。

嵇晏一个大男人，更加不好与小顾氏一般计较对骂。

小顾氏正是瞧中了这一点，所以才如此的得意忘形，口没遮拦。

嵇晏是被气的不轻。

他不是气自己被辱，而是小顾氏的这些话处处针对妻子，让他实在有些忍无可忍。但他转念一想，便又收敛了气势道：“我家娘子的确十分优秀，哪像有些人目不识丁，目光短浅，即便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讨人欢心。”

樊十一还第一次听闻嵇晏如此毒舌的一面，不过这句话说的实在太好了，简直让她狠狠出了一口恶气，大快人心。

小顾氏气的攥紧手指，却反驳不出一句话来。

“你，你们......”

她正要说出更过分的话时，吴董来了。

小顾氏方才的那些话，他在院子里头便听到了，故这会子只觉自己的颜面都被小顾氏丢尽。

他一把钳制住小顾氏，欲意将她先带走再说。可小顾氏也要脸面，她抽回手臂道：“我和妹妹话还未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