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未婚生女·产房外叙谈旧时事，相见欢扣求大婚期

第二天一早，秋央决定带着姒连秋的骨灰回红楼，安置在父母衣冠冢的侧棺之中，也算是尽了作为女儿的最后一片孝心，对哥哥玄央，也是一番交代。

南宫迟说的对，此一行该是最后一面，若不与父亲见上一面，定生后悔。此去而归冰原，便决心再无牵挂，逍遥一生，索性便将老友见上一个遍吧。

红楼的禁阁有三口石棺，一口是隐娘，一口是婀娜，另一口是母亲未央。秋央与南宫迟将姒连秋的骨灰放进母亲未央的石棺之中，又祭拜了一番，无非是说些陈年旧事，又恐惹人神伤，便早早离开，朝着齐陵宫走去。

刚一踏进后宫的大门，便见一群又一群，一波又一波的侍人急忙奔走，原想着被东门初白荼毒了的齐陵宫，转手北辰这个正主之后，会像整个幽州一样繁荣复苏，如今一看，怎生还是如此躁动？究竟是年轻了些。南宫迟不停的轻摇着头，撇着嘴角，“年轻人终是浮躁，我当年在位的时候，怎生会有如此情况，看来还是我手软了些，教的不够严厉。”

秋央笑了笑，拦住一个小侍女，问道：“怎生如此慌忙？”

“娘娘要生产了，皇上重视的紧，奴才们也不敢出岔子，紧张得很……”小侍女慌忙着说完便急忙离去，张罗差事去了。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走吧，咱们也凑凑热闹去……”南宫迟笑道。

“你还幸灾乐祸，忘了我生产的时候，你自己那六神无主的样子了吧……”秋央笑道。

“咱们不一样，那时候玄央大哥还没回来，冰原上除了你我就是腊梅和白雪，它们能帮忙吗？！这一皇宫的太医，哪里还能紧张成这样子！真是有失稳重！”

秋央不与南宫迟争辩，笑着拉他快步前行：“我得去看看小草妹妹，你别磨蹭了……”

远远的还未踏进殿门，便听见了小草扯命般的嘶吼，听声音不比自己生产双胞胎的时候轻松，秋央便紧忙寻声而入。

在大殿内一圈圈乱转的北辰，听及侍人禀传，知是秋央和南宫迟回来了，便稍松了一口气，大步前去迎接。

近十年的光景未见，那个大半小子已经长大成人了，褪去稚嫩，气质雄伟，眉宇间的味道倒是有几分南宫迟当年的风格。

“姐姐，求你去看看小草，我好担心她，求求你了……”北辰来到秋央面前。

秋央忙安慰道：“且稍安，待我进去看看……”说罢便朝着产子内殿走去。

北辰望着秋央进去的身影，深深叹了口气，便闻来身后的声音：“女人生孩子都是这般样子，都快做父亲了，竟还如此躁动……”

南宫迟一边说，一边安坐下来，倒了一杯茶水，慢慢的往嘴里送，彰显着一副过来人的姿态，甚是盛气凌人。而见此状的北辰更加紧张，心想自己向来稳重，从未如此失态过，此一状还在他的偶像南宫迟面前暴露无遗，更是心中有虑，便也且坐下来，强行镇定道：“迟大哥，让您见笑失望了，我……”

“无妨，这说明你在意她……”南宫迟又往嘴里送了一口水，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问道：“命尧怎么样了，要不要我先过去看看？”

“前日过来，半容给我了一包熏香药粉，说是待他老人家只撑不住的时候熏燃十二个时辰，还可支撑到你们回来。小草昨夜见他不太好，便命人点了熏香药，想要见他，也得等到日落了，迟大哥不妨再歇歇……”

“如此……”南宫迟又继续问道：“南海之行如何？我记得我走之前交代过你……”

北辰顿时认真道：“那是自然不敢怠慢。我见到了冷婆，听她讲起过往的事情，很有感触。我本欲接她回齐陵的，奈何她实在不肯，声称欲在那茅草屋里接受惩罚，去年听说她大病一场，已经被我父亲的侍人接回水晶宫了安置修养了。”

“也拜祭过你的父亲了？”南宫迟见北辰紧张之色减缓，便继续相问转移话题。

“是的。”

“回来之后你便重掌齐陵国主之位，听说未动我琉璃一兵一卒，是你自己只身谈判而来的？”南宫迟问道。

北辰僵硬的脸庞，总算有了一丝表情，弯了弯嘴角道：“父亲有遗旨留下，我奉旨继位，也是名正言顺。再者，东门初白真的已无力再支撑国事了……”

“哦~当年，东门初白确实有些疯癫，只是他服了那摩尼舍利当真一点效果没有吗？实属不应该……那舍利至少可解当代人的诅咒，更何况曼珠沙华已经以身殉咒了，所有人都改解咒了才是……”南宫迟疑惑，眉宇间似是有所察觉，疑问之间又是一阵叹息。

“不知是失心疯还是那诅咒，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绕指柔带着一个孩子也有心无力。逢迎我奉遗旨而来，她自是欢喜的很。”北辰道。

“如此……”南宫迟疑惑着点点头：“他们住在皇陵吗？”他想要与东门初白见上一面，有句话还是要当面问清楚。

“小住了半年，便随绕指柔回了长羌国。此后，我再无关注，亦然不知其近况……”北辰如实回答，心里想着，自从捋顺齐陵国政之后，便是日日盼着小草归来。皇天不负，在五年前，小草见秋央还活着，并欲与南宫迟隐居冰原，小草只得神伤而归，便开展了日日追求的长征之战。终于在一年前，小草应允了他，才有了这个即将出世的孩子。

“哇~哇……”婴儿的啼哭声，将两个男人间的冷峻谈话打碎，一瞬间，二人皆喜上眉梢，尤其是北辰，迫不及待的闯进了内殿。

南宫迟则候在原地，等待秋央出来。

精疲力竭的小草紧紧握住秋央的手，虚弱道：“姐姐，幸好有你在……”

秋央擦拭着小草额头的汗珠，笑笑安慰着：“我的小草长大了，以后要更勇敢些……”

北辰大步进来，便见侍人纷纷跪下：“恭喜皇上，喜得公主……”接生御医将一个啼哭的婴儿抱过来送进北辰的怀里。

北辰望着那婴儿的小手小脚，可爱而健康，又望了望血色全无的虚弱的小草，一时间激动的热泪盈眶：“我……我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生怕自己手脚笨重伤了孩子，又爱不释手的交给了乳母，跪在小草窗前，握紧她的手，泪目道：“谢谢你，小草，为我生了一个如此美好的女儿……”

“傻子，哭什么……”小草轻轻的抚摸着北辰的脸，不觉间，眼角也流出了热泪。

秋央见势，便欲起身离开，她明白初为父母时的情绪均是如此激动，恍然间内心竟是十分的想念自己的孩子。

“姐姐……”北辰留住秋央，拉着她的胳膊道：“求求姐姐，为我说些好话，让小草嫁给我吧，我要她做我的皇后……”

秋央愣了愣，噗嗤一笑：“孩子都生了，堂还没拜呢？”

小草羞笑着不语。

北辰委屈道：“她说我们俩好便是，拜天地只是个形式。可是她啊，多半时间总在琉璃，若不是我亲自接她来，她都不愿留下多陪我几日。我觉得这样可不行，她既然为我生了孩子，就得日日陪在我的身侧，享受我的照顾和爱护，便不能总留在琉璃了，她必须要嫁给我！”

“我只是想姐姐回来帮我们主婚嘛，人家又没说不嫁……”小草虚弱着辩解。

“好了……我知道了，待小草修养好了，我和南宫迟一起为你们主婚便是！”秋央说罢便转身离开。

北辰破涕为笑，将头埋在小草的臂弯内，幸福得合不拢嘴，时不时的还“咯咯”的笑出声音来，这令眯着眼睛修养的小草难以入眠。

“从未见你这般开心过……”小草轻抚着北辰的脸庞。

北辰贴近小草脸庞，但见孕期略显丰腴的小草与初见时不同，那个顽劣的女孩已然蜕变成清秀的女人，于是低下头，从额头、鼻尖、脸颊、唇瓣，一一轻吻，又替她拽了拽被子，笑道：“此生有你，足矣……”

卿本传世魔王，为我脱胎换骨，誓当生死不负，不枉一世痴狂。

***

冰原上。

玄央照顾两个孩子入睡，是夜风平雪静，星空浩海，月影高悬，又是一个观星的好日子。几日未出家门，照顾孩子也并未易事，只是筋骨酸胀，不得不大展拳脚拉伸一番。

于是，便交代了腊梅和白雪看家，大脚一开，长腿一伸，朝着高处的冰山上飞去。

屹立山头，微微风起，发丝飘逸，衣带飞舞，那熟悉的感觉让人静的舒心。

仰望星空，斑驳闪烁，数不尽的星象在各自的轨道排列运转。多年不谋事，躲红尘，再异常的星象也无法令他像当年一般紧扣心弦了。

恍惚间，他眉头紧锁，东方夜空，煞气冲盈，难得一见的大凶之象。

好在，距离小秋一行人有段距离，应该不是他们有事。另而，这些年，他看得出，即便不是完全与外界绝缘，但小秋和南宫迟还是向往归隐之生活，此番是虽入世，却也是出世。

【画外音】

北辰：我的生命，因为有你而变得有意义。

小草：终于明白，忘记一个人最彻底的方式是爱上另一个人，然后便只负责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