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风雨,北国桃花
作者:酒涩飞香 | 分类:古言 | 字数:87.1万
本书由笔趣阁签约发行,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第三百三十一章 豁出一切
随着鹊园大门的关闭,那个被司钺牵挂了这么久的姑娘,也成了他抓不住的那朵云、那滴雨。
站在鹊园门前,司钺满脑子都是“燕王殿下”“本公主”“敝国”“贵国”这样疏远的字眼。宋明臻竟真的说出了他眼下最害怕听到的话!
如果说当初宋明臻挂在嘴边的“扯平”二字是司钺的心结,那么现在如此疏远陌生的称呼,对于司钺来说就是堪比千刀万剐的死刑了。司钺当然紧张和心痛得无以复加。
今天的日暮真是暗沉,看来太阳是来不及露个脸再落下的了。折腾到最后的几点细雨如强弩之末,点在人的脸上和身上,却还有些凉透全身的威力。
司钺终于承认自己笨得无可救药。和宋明臻相处了这么久,他觉得越来越看不懂宋明臻了。
一时想不明白,他明明告诉宋明臻,他不在意宋明臻的过去,只愿意和她一起并肩而战,为什么,为什么宋明臻不能接受他,给他一个机会呢?她到底在顾虑什么?在宋明臻的心里,他们这么多年的相识与错过、守望与退让,到底有什么意义?
更多的情绪是懊恼后悔。因为他的剖白,逼得宋明臻把分手的话明明白白地宣之于口,并推开他,逃回了鹊园。司钺不敢想象,失去了孤野的陪伴,失去了司钺的守望,守着冰冷的尸体和比尸体更冰冷的背叛的宋明臻,该如何独自舔伤。
把当初所有的幻想统统抛弃的司钺仰天怅惘:哎,今天的天气分外应景呢。
等司钺暂时从懊恼中回过神来,人已经快到皇宫门口了。远远仰望着皇宫金雕玉砌的大门,回想着宋明臻说出口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司钺突然悟了,很多关窍在此刻打通。
刚刚宋明臻说的一句话非常正确,那就是叶继尧的出现,意味着皇帝司瑞和整个叶家不再给司钺任何夺嫡的机会——他们完全撕破脸了。
其中的原因很简单。
叶继尧敢带着这么多人赶来鹊园,试图救走宋华庭的手下左木错,还要趁乱杀掉黎国的和亲公主,若说只是听了叶明德的安排,任是谁也不会相信的。这件事,司瑞一定是默许了的。
他之所以默许,自然是因为楚王司砚。
司瑞知不知道叶明德和宋华庭的合作,旁人不清楚,但能确定的是,司瑞已经决定顺从司砚的意,允许司砚娶叶蓁蓁为妻。既然叶蓁蓁和宋明臻都不可能为妾,那么宋明臻就不能留了,否则把宋明臻许配给司钺,功勋卓着受人敬仰的燕王就极有可能盖过楚王一头,成为人人渴求的国储、未来的君主。司瑞还是舍不得把龙位交托给司钺。
既然舍不得龙位,那就舍掉能得到龙位的人吧。没有了黎国这个不确定因素,司钺难道还有资格和司砚一决高下吗?等事态稳定下去,或流放,或处决,总有司钺的“归处”。
宋明臻比司钺更早地认清其中的阴谋。
宋明臻最在乎的,不过是司钺的命,而发生了这样的事,司钺的地位和性命受到了严重的威胁。在宋明臻看来,如果能用独自离开的方式为司钺争取时间,让司瑞和叶明德暂时减缓对他的敌意,让司钺苟且偷生以图后进,她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宋明臻的良苦用心,司钺不敢苟同罢了。
宋明臻舍得,司钺舍得吗?
司钺忍不住问自己,他难道在丢下她一次之后,要再丢下她一次吗?
他与宋明臻不同,他没有任何多余的顾虑,只求宋明臻能安安稳稳、平平淡淡地度过此生,如果能让他参与到她的生命中,那就无与伦比的好了。
想明白了这些,司钺忽然有很多话想对他的父皇司瑞说,他保证,这些话中没有一句可以称得上恭敬克制。这么多年的隐忍和自我麻痹,好像在那一刻突然荡然无存了。
豁出一切的原因,自然是宋明臻。
宋明臻毅然决然地舍下了他,但他不能放弃。宋明臻奔向他用了七年光阴,司钺愿意用一生包括前途去回馈。
他临时改变了主意。
他让随行的士兵立刻转告金戈,一定要将叶继尧和左木错严密看押起来,没有他的命令,不可将其上交任何部门,尤其是陛下。
司瑞这边,司钺是不指望了。儿时他就清楚地知道,在司瑞的眼里,他就是个累赘,是司砚脚底下的一块污泥,现在他长大了,有了足够的能力,就更加不会依靠他了。
所以他不会把叶继尧和左木错交给司瑞,而是借这个机会,把这两个人当成筹码,和司瑞说清楚。
至于叶明德那边,只要司钺不把人交出来,叶明德就不敢轻举妄动。他要沉住气,一直拖着,拖到宋明臻平安回国,等到宋明臻报得仇怨,完全把控住黎国朝政。至于拖那么久而给他自己带来的麻烦,司钺是不屑肖想的。
这样想着,司钺已经打马来到了皇宫门前。
好巧不巧,司钺正遇到了从宫中谢恩出来、准备去探望镇南侯的司谨言和孙桃。
主动迎上司钺,司谨言说:“陛下身体欠安,我们只好磕了个头就出来了,过两日礼部准备好庆功大典,到时候再风光也不迟。燕王殿下,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那些作恶的人呢?不交给陛下定夺吗?”
司钺的脸色差极了,但对待一起并肩作战了这么久的战友,还是和颜悦色的。他说:“此事牵扯甚广,还不能把人交上去。”
司谨言也不追问缘由,只说:“说句大不敬的话,能远离京城生活,我还是挺庆幸的,至少不用参与这些勾心斗角的麻烦事。”
“我也深以为然。”司钺苦笑道。
孙桃关心的倒不是这个,她说:“刚才的那位姑娘就是殿下心心念念的玉镜公主吧。殿下跟我提过那么多次,我今天才算见了一面,却是那样的境遇。看她那么伤心,现在应该很需要殿下。”
司钺叹了口气,摇头说道:“她并不需要我——她从来都不需要我。如果当初她没有遇到我,那该……”
孙桃半晌没能听到司钺的下文,转头看了一眼司谨言,且从司谨言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