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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之殇

作者:山中愚夫 | 分类:都市 | 字数:60.1万

第152节 洪雅沉船

书名:商之殇 作者:山中愚夫 字数:4076 更新时间:2025-01-26 01:31:23

《大山之子》——第二部 《商殇》

第152节 洪雅沉船

程大炮父子随护在于平江身边,自是同去了重庆码头;田大刀父子负责提取军需食盐,自去自贡。

梅子做完手术,下午再次会议,把重要事项再议了一议,各人做些准备,第二日一大早,田大刀揣了五千引军盐盐引,带着儿子小刀,文秉忠驾了快船,径往自贡盐场。

日落时分,船泊嘉州肖家湾码头。

嘉州分号大掌柜黄维风迎入分号,听说大刀此去调盐,高兴得蹦起来:“唉呀,这可好了,这可好了。”

田大刀皱了眉头:“这急?”

黄维风:“唉呀,田老哥,你是不知哩。咱这断盐小半月,能不急?不只一众的零商催得急,天天的上门来,便是咱自家商号的厨下,也莫得盐用,你说,急是不急?”

田大刀:“哦……商船呢?可都在?”

黄维风:“不在,不在,都去了洪雅。”

田大刀:“呃,可是没接着袁老管家的差派?”

黄维风:“老管家的差派,咱是接着了的。信上说得清楚,咱分号只留一二船,其余的都交你田老哥。可是,唉,可是,洪雅商号卢掌柜那边,出得个意外,派了贰掌柜的亲来相求。咱只得应了卢老哥的急,船呀,都派去了洪雅。”

田大刀:“洪雅分号?甚的意外?”

黄维风:“前段时间,总号不是发下令来,着令各商号放开了收粮么?卢掌柜卢老哥自是尽心,把一众的伙计都派了下乡,一家一户地询,倒是收得多。这卢老哥再一想,既是应着军需的,自然需运去西藏噻,便与咱商量,不若把那粮都转来咱嘉州码头,若急需启运,也省得一日的路程噻。”

田大刀:“嗯嗯,这般的安排,倒也合宜。”

黄维风:“洪雅商号只有五条商船,连着的跑了三趟,还剩得一些。卢掌柜叫五船一趟儿地运了来,一并就泊在咱嘉州,随听田老哥你的调派。卢掌柜发了这话,船工自是遵令,把剩余的粮食都装船上,结果,唉,超了,超了许多,就出事儿了?”

田大刀:“可是翻江里了?”

黄维风:“可不咋的?老哥你是知的,青衣江水道水势又急,暗礁暗流又多,其中一船便翻了。不仅一船的粮食喂了鱼鳖,两个船工也没了影儿。”

田大刀:“一船粮食淹了就淹了罢,竟还陪进去两条人命?”

黄维风:“两个船工的家人堵上门来,哭天喊地,要死要活地闹,说是必须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老卢没得法了噻,找上我了,我也只得亲率了船去,沿江的打捞,至今也没个回信。”

田大刀:“你也去了洪雅?”

黄维风:“去了的,去了的,又是现场打捞,又是应付丧家的一众亲友故旧,忙得三四天,昨晚,刚刚回得嘉州。”

田大刀:“事急从权的道理,我田大刀还是懂的。只如今各地需盐得急,可如何是好呀?”

黄维风:“这个,倒是好办。两法儿,一哩,从别处商号调船……”

田大刀直摇头:“行不通,行不通,此法儿行不通。”

黄维风:“嘿,咱诚义实八处分号,不是都有商船的么?怎的调不得了?”

田大刀:“非是调不得,实是无船可调喽。袁老管家的安排,洪雅、嘉州、眉州三处的商船用作调盐,其余各处,只留一二艘备用,其余的都调重庆码头啰,哪来的船只可调嘛?”

黄维风:“调去重庆了?可是有得大宗的货物?”

田大刀:“黄掌柜非是外人,老哥便给你透个底吧。这次援藏,可是咱诚义实立号以来的第一大单,便是当年洪天王闹事儿,老爷子帮办军需,也没一次性的有过这大的阵仗。”

黄维风瞪大了眼:“哦哟,我自疑哩,咱这分号的大车,包括下面各栈各分栈,共是八十多架,连车带骡的,都被征去了重庆,原来忒大的生意嗦?”

田大刀:“何止你这处哟,除得富顺分号,各处都调空了的,都不足数儿哩。还好,重庆三义社的冯舵爷出手相助,当地租了上百架,方才勉强够得数儿。”

黄维风:“唉呀,怕不七八百,不,上千架……哎呀呀,前后连缀数十里,哎呀呀,那阵仗……”

田大刀:“七八百是莫得的,五六百架总是少不了。”

黄维风:“呃,大车也就罢了,怎地连商船也派去了?那得多少的货物呀?”

田大刀附过嘴去,压了声音:“军火,洋枪洋炮,知道啵?洋枪洋炮。”

黄维风跳了起来:“你说啥?军火?五六百的大车,数十条商船,有得那多的军火?”

田大刀:“也不是,嘿嘿,也不是。这五六百架大车呢,走陆路,自是为的造出声势来,商船却是专运的子弹炮弹……”

黄维风:“我就说嘛,若图简单又快捷,自是水道噻,咋个派了忒多的大车,转弯抹角的走陆路嘛。”

田大刀:“安全,除了声势的需要,也为着安全的考量。你想嘛,这洋枪洋炮的,若作一路的运输,万一有些个闪失,丢得一些,连枪带弹的丢得一些,咋个是好?”

黄维风:“呵呵,也是哈。就这陆路吧,你便是来劫吧,只得枪支炮筒的,没得子弹炮弹,拿来甚用?连个吹火筒筒都不如。”

田大刀:“所以说嘛,黄掌柜你这第一策,没得闲船,自是行不通的。第二策呢?”

黄维风:“第二策么,自是派了快船去洪雅,通知老卢,把咱商号的船都召回来噻,哦,还有老卢头儿的那几条,也一并运了粮来。粮呢,卸在咱嘉州码头,空船呢,老哥你都带去自贡。”

田大刀:“怕是不妥哟?”

黄维风一脸的疑惑:“怎的不妥了?”

田大刀:“那船不是沿江搜寻着么?”

黄维风:“是呀,沿江的搜,沿江的寻,又咋的了?”

田大刀:“可是现今也没寻着吧?便把这船调走了,丧家会答应?”

黄维风:“嗨,哪得丧家答应不答应的嘛?老哥这话儿,咋有些个绕嗳?”

田大刀:“嘿,丧家不是丢下了狠话,必须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么?现今这状况,人是怕莫得见了,尸首总是可以见的噻。”

黄维风:“哦,老兄这个意思嗦。但请放心,但请放心,实跟老哥你说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丧家放这狠话儿……哦,不对,不对,非是狠话儿,不过喊给旁人听的,哪是真要见人见尸的了?”

田大刀一脸的疑惑:“喊给旁人听的?啥意思哟?”

“这话,咋个说呢?船工,谁个都知的,船工这行,水上讨生活……”黄维风敲敲桌子,“嗯嗯,咱这地儿有句俗话,说这挖矿的矿工,是埋了还活着,这行船的船工,是活着还没埋,意思哩,就说这水上讨生活,触个礁翻个船,淹了货没了人的,寻常得很,哪会真要见人见尸的了?不过喊来堵堵别人的口舌的。”

田大刀一时的沉默。

黄维风:“再有呀,事儿出在青衣江,洪雅境内那段,水势极是湍急,滩多礁多,触礁沉船的事儿,寻常得很。两个船工的尸体,于今五六天的了,即便没进鱼鳖的肚腹,只怕也随了江水,早漂到了黄浦江口去啰,上哪寻去?丧家说这话,啥子见人见尸哟,明明的不可为,不过做个样儿给人看的。咱哩,派了船去沿江的搜沿江的寻,也不过做个样儿给人看的。放心,老哥但请放心。”

田大刀:“丧家真是这意思?真就不堵不闹的了?”

黄维风:“嗨,就昨日,咱与老卢,与两家都谈好了的。一哩,丧葬银子咱给厚一些,再则,两家各荐一子弟,入在咱诚义实商号。呵呵,这条件,两家人还有甚的不满意的?咋个还会堵哟闹哟的嘛。”

田大刀仍是不放心:“真谈妥了?”

“唉呀,我敢骗你老哥哥?一家哩,是荐的死者的长子,一家哩,虽是结了婚的,却还莫得子嗣,便荐了其弟,我和老卢都面试过了的。”黄维风边说边从桌屉里拿出契约来,“老哥看嘛,便是这契约,双方都画押了的,只待两家办结了丧事,便来咱商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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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大刀:“哎呀,老田我又没进过学,斗大的字认不得一箩筐,你拿这契约,可是诚心的欺咱老田是黑肚皮么?”

黄维风:“呵呵,欺你?我黄维风敢欺你老哥?莫说当年追随老爷子开疆拓土,单单护了于彩虹投奔于家,便是这份儿功劳,咱黄维风敢欺你去?”

田大刀:“哎呀,说甚的功劳哟?当年,还不是情势所廹,逼得李将军走投无路……唉呀,咋个把话题儿荡去一边儿了哟?”

黄维风:“洪雅出这事儿哩,老卢是第一时间便上报了总号的。我派船去相助,也是第一时间便报了总号的。只这契约,因是昨儿才画的押,未及上报。”

田大刀:“依我想来,黄掌柜的这般的安排,自是妥妥的,东主岂有不从?”

黄维风:“我也反复思量过的。就说这丧葬银子吧,虽是给得比别家的多一些,但我算来,若是拖上个四五日的,单单的应付两家的亲朋好友,吃喝拉撒一应的开销,便不只这十数两的银子。再说,咱商号的老吴老黄,本就该到归家的年龄了,两人也都写了申请的,咱商号正筹着对外招聘,这不,着两户丧家荐了子弟来,这顺水的人情,岂不双方都欢喜?”

田大刀笑笑:“难怪,我那侄儿总赞你,便是袁老管家,也常夸你会事儿。”

黄维风:“说甚的会事儿哟。咱做一号总管的,能办的事儿办了便是,若是事事的请示,事事的烦着东主,还设这主管来做甚?”

田大刀竖起大拇指:“佩服!佩服!”

黄维风:“佩服,嘿嘿,要说佩服,我黄维风第一佩服的,便是老爷子。想当年,我初入这嘉州商号,老爷子派我专做码头建栈的事体,遇到个泼皮肖老二,咱是啥法儿都用尽了,硬是拿他不下。嘿嘿,你猜怎么的?我把事儿说与老爷子,一封拜贴儿,忠义社的肖舵爷找了肖老二来,把拐一拄,把眼一瞪,呵呵,那小子,跪在老子面前,求着老子收他的地……”

田大刀:“唉,我义父老人家,也是不容易哩,官场商场,红道黑道,处处的应付,不容易,实实地不容易。”

黄维风:“哦,田老哥,咱老黄与你打个商量,运得盐来,咱这嘉州,可得多些配额哟。”

田大刀直摇头:“这事儿,我可做不得主。”

田大刀直摆手:“呃,咋就做不得主呢?”

田大刀:“实与你说,信儿早排定了的。两千引的军需,自是动它不得的,剩下三千引,六处商号各五百……”

黄维风搔搔脑袋:“小少爷这安排,可就有些不妥了噻。”

田大刀:“怎的不妥了?”

黄维风:“咱把洪雅来比吧,地面儿看着宽,实际供着的人口却不多,也就七八万吧,咱这嘉州,可是三四十万的人口断着盐。田老哥,你算算这帐,五百引,摊到人头上,一人能得几两?”

田大刀眨眨眼:“帐是这么个算的,但咱田大刀也不过跑腿办事的,既是信儿发下的话,老爷子又认可了的,咱可不敢违拗,不敢违拗。”

黄维风:“嘿,这事急从权……”

田大刀:“老黄呀,你倒从权了,可洪雅老卢那儿,就不急了?这个,你自设法儿去。”

黄维风:“好好好,我自设法儿。咱找老卢,嘿嘿,刚刚帮得他大忙……再有,小少爷那里,我也须与他说说。”

田大刀:“这么,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