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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风季

作者:弓庆安 | 分类:都市 | 字数:14.4万

第九章 杂志

书名:在那个风季 作者:弓庆安 字数:3099 更新时间:2024-11-25 22:20:47

王耀伟走后,黄原原就借着他们的货还在那个地方做买卖,跟着王耀伟也熟练了这些小本生意的“缺巧”,白天在自由市场批发一些鲜果之类,晚上专门便宜进一些苹果配上白天剩下的在霓虹灯下卖。

有一次,还是个晚上,黄原原正在忙忙碌碌给那些顾客秤苹果,忽然一个顾客领着工商局的两个同志来找他。黄原原也认得那个顾客,买走他的苹果也没有多大一会儿。

那两个工商局的同志问他:“有没有执照?”

他说有,随即在箱子里取出王耀伟的工商行政许可证,其中一个同志看看那执照问:“你叫什么?”

“黄原原。”

“走,跟我们上工商所一趟。”说着还让他推上那些苹果。

到了工商所,让他将货带车都放在那里,明天来工商所接受处理。

黄原原不知道又出了啥事,怀疑一定是那个买他苹果的顾客把他怎么了?举报了?他也是心有余悸的,他清楚晚上卖这个苹果是市场上批发最便宜的,是一些次品,白天卖就能看出来苹果上面还有被虫钻的小孔,如打开苹果就能看到里面的虫子。

这还是王耀伟教会他的,这些苹果只能晚上卖。还能卖个好价钱,一般顾客买回去即是看到有虫钻了的果子,也不会来找麻烦,值不得。

第二天黄原原到了工商所,还就是那个顾客报告他了,人家就在工商所那旮旯住,回家打开那果子都是被虫子害了的,说他是在欺骗顾客。

再说他的执照也不是他的名字,是人家王耀伟的,他属于无照经营。随后,工商所把他的执照和车子还给他,把货没收了,还罚他一百元钱,给人家顾客退款道歉,还叮嘱他,自己不办执照就不能干了。

回到住处黄原原浑身一点劲也没有,心情坏到了极点,怎啥事也让他摊上了,人家王耀伟不比他卖的时间长?

办执照,办执照,办个球吧,真不想在这里呆了,我要到远处走走,出了这个市,出了这个省,他自言自语。

门开了,他都不知道进来人了,躺在床上还是赌气。

他似乎听到有轻微的喘息声,他睁开眼,发现荒妹站在他面前。

“荒妹?”他一骨碌爬起来。

荒妹穿着还是那个时候的学生装,靓丽清纯的,一点专门的打扮都没有,只是原来的小辫子变成了披肩发,乌黑油亮的。披肩发是在她正月跳舞的时候专门留的,正是时兴的发型。

“还往那走?还要出省?”荒妹看着他,喃喃道,刚才他的喃喃自语荒妹听到了。她感到很委屈,眼里噙着泪水。

黄原原忽然抱住她,将头埋在她的怀里……

那一次的选举结果是王耀伟的票数最多,担任了大队团支部书记,荒妹是团支部副书记,栗堂人才是个团支部委员。

这个结果一出,村上就炸锅了,特别是“青年之家”那些人,这是很明显摆着支书是故意压制栗堂人的,栗堂人就是给人家做了个陪衬,已经是事先定好了的。

明明摆着这个团支书是栗堂人最合适,却来了个民主反而让栗堂人下来了还得下的心平气和的。

不几天在村街上就贴出了几张小字报,听说在公社门口也有。内容是:洼庄大队支书埋没人才,内部操纵,要实行“家天下”长期统治洼庄。

这些事情在乡下是常有发生,也引不起公社足够的重视,只要班子内部不闹,几张小字报掀不起什么风浪。

栗堂人开始也想不通,他本以为这个团支部书记就是他的了,因为他做到那里了,是当之无愧的,没想到本不是那回事,是他太嫩了。

大队还专门派人做他的思想工作,说是投票这个东西不能任性,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开导他以后再努力吧,不要再乱写乱贴了。王耀伟也亲自来找他,还说他也没有想到结果是这样。

这乱写乱贴他栗堂人哪能知道?他还不懂什么大字报小字报呢,但是他没有记恨为他贴小字报抱打不平的那个人,甚至他很感激,起码心里那块疙瘩不膈应了。

明明知道这里面的猫腻,嘴上却没法说,还得显出宽宏大量不屑一顾的样子。经过了选举,这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了,还不比推荐任命,可能有更改的余地。这没有更改了,团支书意味着是支部书记培养的接班人。

有人就怨告栗堂人说,当初成立“青年之家”的时候就该事先通过人家老一(支书一把手)来,没有人家的同意,你就是一块金丝楠木也让你做了捣茅圪垛(北方捣茅坑下面粪便的木块)。

栗堂人不想再辩解什么,确实他也没有想到是这个结果,还想这就是顺理成章的事,在领导面前兢兢业业做事难道还不如几句好听话中用?

荒妹是听说黄原原的父母给他开始张罗婚事了才去找他的。她是从王耀伟嘴里听说黄原原的住处的。

眼看着黄原原不念书了,这说媳妇就成了头等大事,家长还怕跟上儿子被学校这事耽搁了再说不上个媳妇,趁早动手找媒人给他说媳妇。

虽然她跟黄原原从小就是很要好,长大了也没有提到结婚成家这事。再说了父亲黄其山自黄原原出那事一直不回来也没有找黄原原的父母提过他们这事。

媒人已经领上闺女来相家(看家)来了,那闺女是邻村的。

这个消息还是艾方告诉她的。那几天她正跟栗堂人赌气选举这事。艾方是旁观者清,说实话艾方就是不愿意让栗堂人选上这个团支部书记,这下她如愿了,她怕栗堂人选上团支部书记再跟荒妹走在一起。

五四青年节到了,县团委要在县城要举办农村“青年之家”演唱会,团地委书记要来亲自观摩。

洼庄“青年之家”被公社抽调到县城代表公社团委到大礼堂演出。

洼庄团支部书记王耀伟带队。

栗堂人在正月是导演兼编剧,这次参加县里演出根本离不开他。团支书王耀伟亲自找到栗堂人,害怕他对那次选举还耿耿于怀。

栗堂人到不是那样的性格,后来他也想通了,人家支书还怕他日后夺了人家的权呢,这说明他栗堂人还是个人才,是金子迟早会发光的,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演出那天大队干部除了支书全部出动了,这不但是代表洼庄而是代表公社代表县里。

到了县城大礼堂,所有演出的都要进行专业化妆,文化馆的化妆师早已在那里等候。

节目单早已交上去了,三天前还在大队部进行了一次彩排。

主演还是栗堂人、荒妹、艾方他们,栗堂人开始有一首独唱歌曲,中间有一段单口相声,荒妹跟艾方各有一首独唱歌曲,最后有压轴霹雳舞蹈结尾。

王耀伟是团支部书记,没一个节目也觉得说不过去,便临时抱佛脚学了一段数来宝(快板)。

演出结束后,除了王耀伟的数来宝中途忘记词外,其余都是掌声雷动,喝彩声不断。受到上级领导的好评,受到了团地委书记的表扬。

此后没多久,公社团委书记亲自来洼庄大队为“青年之家”挂牌,那牌匾是团地委亲自授予的。

在县城演出期间正是五一农忙下种的时候,虽然在县大礼堂洼庄的青年人是展示了一下青春的风采,那个余热还在大家脑子里沸腾着,他们已经忘记了这还在一年一度的春忙之中。

荒妹的父亲黄其山怒气冲冲地来找荒妹,问她今年还种不种庄稼了。其他的像栗堂人、艾方他们人家家里有劳力,凭管他们干什么,不误种地的事。

荒妹不行,她不下地,父亲就会一直等她,她没有资格跟别的青年那样无忧无虑地做她喜欢做的事。

谁也没有想到没到一个月,那块“青年之家”的牌子就不知道被那个人揭了。

荒妹还是团支部宣传委员,她的地栗堂人跟艾方已经帮助她完成了。她火愣愣地去叫团支书王耀伟。

王耀伟不屑一顾地说:“揭就揭了算了,里面的青年人都去外面挣钱了,土地、牲口、小平车等等集体所有的一切都归了个人,饲养院空了,牲口槽没了。大家都算伙了,走开了单干,我这个团支书还想去外面做买卖哩。”

荒妹还想说,父亲将队里那口老古钟也卖了,他是保管,自土地下户那钟就放在她家。荒妹可是从小听着那钟声长大的,那口钟就挂在离她家不远的一个圪台上,每到出工的时间,父亲就去打那钟。

一种失落感从荒妹心中油然而什,这到底是怎么了,才一年光景,一晃就过去了。想起开初她跟着栗堂人在这个“青年之家”里宣誓,要把青年之家当做扎根农村干革命的根据地,发源地。

她感到在高中时候的那种强烈愿望全部泡汤了。老师说过农村是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也是大有作为的,大概老师也没有预料到农村一下子就起了这样的翻天覆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