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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风季

作者:弓庆安 | 分类:都市 | 字数:14.4万

第十二章 暗流

书名:在那个风季 作者:弓庆安 字数:3227 更新时间:2024-11-25 22:20:47

荒妹的父亲黄其山自荒妹走后得了痴呆症,他那一夜神催鬼撵地喝了半斤烧酒,咪咪糊糊地也记得他干了些什么,酒醒后荒妹已经不在家了,外边还不停地下着雨。

村里人去看他的时候,他只知道傻笑,谁也搞不清他为什么这样快就得了这种病,还都以为是荒妹造的孽,闺女大了,不认这个养育了她二十年的父亲了。

其实荒妹跟奶奶过了十五年就出村上了学,黄其山东跑西窜,最后才在队里拾了个保管,他跟荒妹一直就没有真正的生活过,只是奶奶每年养着几口猪供荒妹读书。

作为父亲那样对待女儿是天地不容的,他清楚这一点,荒妹怎么说也是他的女儿,清醒后的他受不了那种忏悔的折磨。

洼庄的大人小孩将栗平的小院围的水泄不通,栗村长那个大门里挤着伙婆娘,伸着鸭子脖,都想看看这个招人显眼的荒妹坠着个大肚子是如何骑那枣红马的。

“栗平还真有手段啊,给老实栗太除添了人还省了钱,不要彩礼,不要房子,一过门就抱上了孙子。”还有的就是“啧啧啧啧”聚在一块小声骂街。

荒妹被艾方陪着出来,穿一件红色宽边嫁衣,身子显得更丰润,头上打扮的花枝招展,众婆娘仅不住哇的一声:“嘿,绝了!倾国倾城啊。”

都听说荒妹在学校就长得那么俏,百闻不如一见呀。

“栗太那老实疙瘩往后可够他受的。”也有人这样说。

新娘后边跟着艾方,一伙人簇拥着荒妹上了枣红马……

艾方知道荒妹是怎么回事,她知道那一定不是栗平的孩子,荒妹不肯说,她跟栗堂人这个做同学的也不能瞎给她说,更不能问她,出了这事她就够伤心的了,还戳她一下干嘛。

但是她也奇怪为什么这个黄原原就不见了呢?

就在荒妹典礼的那一天,黄其山跳了山里那口窑井。

婚后二个月,荒妹就生了个女娃,栗太老两口没想到大事刚办完还没有松口气到又有了事做。

荒妹还年轻,转眼间就从一个少女变成了一个少妇,那种少女的风雅强加在一个刚生育的少妇身上更显得端庄美丽。忙忙乱乱,慌慌恐恐,还没有做新娘就做起了母亲。

好歹婆婆真有养育孩子的本领,连个大话都不会说,家里那点承包田还不够栗太做,于是栗平就落下个没事干,眼下村里人下窑的下窑,做匠人的做匠人,临街的家户也都开了买卖。

栗平刚弃学放下笔杆,啥事都不会干,那样也就挣不到钱,挣不到钱就不能养活爹妈和老婆孩子,荒妹坐在炕头出注意说:“听说栗堂人去领导新开的那座西山煤窑了,要不找找他弄个事做吧,好歹也是同学一场。”

栗平听不得这话,他在学校栗堂人就看不起他,心想,饿死也不去看他那个脸色。“现在银行里好贷款,不如贷点款买二个台球桌,年轻人都愿意玩这个。”

荒妹觉得自己是个女人,也不比从前了,她不想阻拦栗平的事,就由他去吧,日后赔了挣了没怨告。

荒妹刚出月子,村上就计划生育了,让荒妹上环,栗平死活不依。村里派干部来,他说就乡长来了也不行,这个孩子是谁的呢,是我栗平的吗,就栗平心里明白。

荒妹知道栗平有苦难言,就偷着去找栗堂人,栗堂人翻出那文件,跟荒妹模棱两可地说,要真不能上环的话,那就得交押金(罚款),其实栗堂人知道栗平的心思。

“我问了大队,要想生育二胎就得先交押金。”荒妹跟栗平说。

栗平东凑西借弄够了押金,才感到在现实生活中这个钱的重要来。

栗平找会计开了张证明,又托人到信用社贷了二千元钱,买回来二台台球台子。

正月里,都在家闲着,栗平的台球桌生意黑天白日都在玩,过了一个月算了一下,本钱已经挣回来了。荒妹没想到栗平的脑子还这样灵活,感觉到生活有了盼头。

二月的一天,团支部书记王耀伟喝了点酒去栗平的台球桌上打球,见面就说:“栗平,说了个好媳妇吧,看你那个风光劲儿,还瞧不起人。”

在小学的时候,栗平没少受王耀伟的欺负,现在他当了村上的干部,觉得他这又是在欺负人,就没有理他。

“咋,还装相不搭理人呢,连句笑话也听不出来?撑啥呢?黄原原要在的话,能轮上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终于吃上了。”王耀伟道。

“你到说的是你妈个球,谁是癞蛤蟆?你才是。”栗平受到了自尊上的伤害,急眼了。要不提黄原原还没什么火气,栗平就怕别人在他面前提到黄原原。

就这样俩人吵了起来,双方各拿起台球杆开了战,有人看见,忙过来将他们拉开,王耀伟用台球杆将他的台子戳了几下就走了,台子中间开了个大窟窿。

栗平气汹汹的去找支书王耀虎,王耀虎正跟他的那些村“诸葛”聊天,栗平进去第一句话就是:“支书?你弄的这是什么干部?跟响马一样,要文化没文化要素质没素质?”

对着别人,支书见栗平这样说话没礼貌,觉得扫了他的面子,顺手朝栗平脸上打了一个巴掌。栗平也不示弱,跟支书打到了一块。在场的人把他们拉开,劝走了栗平。

第二天,派出所的人下来把栗平叫去了。

栗山听说了这事,就到支书王耀虎家看看到底是怎么了,因为栗平是他的兄弟,他还当做荒妹的娘家人出嫁了荒妹,感情上近了,兄弟跟支书打了架,他不去看看显得他这个主任也没有个大局观念。

到了支书家门口,见门还关着,便叫:“耀虎哥耀虎哥,我是栗山,昨晚是怎了呀,这个栗平还敢跟你打架?”

里面没有人答应,他又叫,知道里面一定有人,他了解支书的性格,老子天下第一,这下看来是吃亏了,连他也不搭理了。

过一会,门开了,支书媳妇出来,没好气地跟他说了几句天津话,意思是你兄弟把耀虎打了,起不来床了,你去派出所找你兄弟吧。

派出所?这么点小事还报了派出所?栗山感到这支书也太不把他这个村主任当回事了,就是报派出所也该跟他通气吧,不用说栗平是他兄弟,就是别人也该跟他这个主任通个气呀。

栗山一股子火气到了派出所,所里的同志见主任来了,想是主任来领人来了,知道事情也不大,写个检查教育教育算了吧,就当场要栗平写个检查。

栗平说自己没错,检查也不会写,就是写检查,也得把被王耀伟砸坏的台球台子给修好。

派出所的同志就跟主任栗山说:“要不就领他回去给人家领导道个歉,说开了算了,说瘪了斗了两下,也没有人受伤,毕竟是王耀伟砸坏了人家栗平的台子。”

栗山把栗平领回家去,荒妹跟公公婆婆对栗山是敬畏的五体投地,还想是栗平惹下大祸了,把人家支书打了,顶不住要住几天,弄不好还得花钱,没想到第二天一早栗平就被栗山“救”回来了。

栗平是放回来了,可是事情反而闹大了,支书干脆躺在床上不起了,伤是没伤着,就是闹心不起床了,觉得败了兴了,支书吃了打了,公社通知他开会也不去,只有主任栗山去。

公社包村干部来做支书的工作,他的条件是必须把栗平抓了他才肯工作。

栗山过来跟荒妹说了,荒妹问他:“哥你做主吧,看栗平该咋办。”

“要不让栗平上外面躲几天吧,等都下来这个火劲儿也就没事了。”栗山道。

于是荒妹就让栗平上外面躲几天。

栗平走了,都说是栗山故意让栗平走的,还说栗平找支书打架就是栗山授意的。越说越事情大了。

村上就像一下子炸了锅,闹起了两派派,跟支书要好的都往支书家去“助威”献好,跟主任关系好的都往主任家跑,特别是刚刚散了的“青年之家”那些青年人,都趁此跟主任站在了一起。

若是那天早上支书让主任进家里将事情说开了也就没事了,若是主任将栗平从派出所领回来主动到支书这里道个歉也许就没事了,偏偏是支书主任在这件事情上再没有沟通,无形中结了块解不开的思想疙瘩。

接下来村上邻街的墙上,电线杆上张贴出了无名小字报,有说支书是“霸权、武断、家天下。”有说:“主任是不团结,耍官僚,包庇犯罪。”各说各有理。

还有的开始到公社去告支书的状了,还列举了一些事实。

公社派下干部来分别跟支书、主任坐谈,做思想工作,希望他们能搞好团结。

主任的理由是,他没什么,是人家支书不放过栗平,必须把栗平抓了,人家才罢休,但是栗平是被派出所放出来的,哪能说抓就抓。

支书的理由是,光天化日之下栗平竟敢来他家门里动手打人,他还敢工作吗,不给个说法不行。

按栗平这边说,虽然人家栗平是躲外面去了,即是人家在家也不能随意去抓人家去蹲几天牢房吧。

团支书王耀伟喝上酒到人家球台上闹事,二人纠缠了一下,王耀伟把人家的台子戳坏了,人家去找支书评理,也是应该的,虽然闹了个不和,就这么点事情还要兴师动众抓人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