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破之玉楼红苒
作者:师师 | 分类:言情 | 字数:28.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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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四十一章
一夜被梦魇纠缠,醒来时还觉大汗淋漓,我刚张开眼睛,就听有人道:“出了汗烧也见退,不会出大乱子了。”
有人叹道:“阿弥陀佛,总算无事。”
一个清脆的女声笑说:“真真新鲜,爷最不信这些,今日竟也念起佛来。赶明个保佑我也得一场大病来,爷好歹也给我托度托度,佛爷看我也度化了一个好人,说不定赏我几个凤凰蛋炒菜吃。”
另一个女子笑道:“那些太医老爷们还在外面,小真儿少在这贫嘴!”
我一听之下攥起拳头,“啪”一声,手心里有东西被我抓破开,粘糊糊的,不知是什么。有人拿湿帕子来给我擦手。我摸了一下,床边还有几个圆圆的,抓在手里送到眼前一看,竟是个幽碧的野鸡蛋。
我看着头顶的藕色华帐,听见陌生女子的笑声,心里想莫不是我已死了,又来到别的什么地方。仓促之间竟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怪诞,挣扎着起来就去掀那帘子,手臂软绵绵的使不上劲。
一个丫头模样的看我起来拽帘子,连忙走过来把帘帐挂好。
有两个女子靠在窗边站着。一个穿着银红短袄,杏子黄拖地长裙,生得俊眉修目干净俏丽,颇有几分英姿。别一个红衣女子也是眉眼顾盼生辉,别有一番温柔风韵。虽都不及沈落儿,也都算上一等一的美女了。
我盯着她们瞧了一阵,那红衣女子先笑道:“妹子醒了,你都昏睡了三天三夜,再不醒愁杀人哩。”
她的声音甜美娇憨,又有凝重的江南口音。我心里惊异,面含微笑问:“请问,两位大``````”“姐”字还未出口,有人掀开珠帘走了进来。
我看清来人是安龚,心陡然下滑嘴巴自己变形,“姑”字没来得及说出来,只清清楚楚吐出了一个字:“``````娘。”
原来我没有盾到异时空。
那个颇有些英姿的女子笑道:“兰姝姐姐你看,玉儿妹子是不是烧坏了脑子?竟赶着爷叫起‘娘’来?”
我听到兰姝这名字,心里顿时已经猜出她们的身份,冷笑一声,把脸扭到一旁不加理睬。
兰姝赔笑道:“妹妹说胡话还想着找小爷讨野鸡蛋,咱们爷怕妹妹醒来看不见,特叫人去寻来的。”
我听她说话,音调不比刚才嘎音哩调,竟都变得正常了。我心里想:“原来你是想消遣我的!”看着上面藕色的帐顶依旧不搭理。
兰姝又灵巧的笑道:“妹妹病着不宜挪动的,那地方原不是人能住的地方,何况病人!爷就近把妹妹安置在玉真妹子这里了。”
见我依旧不理,兰姝又笑道:“咱们还是回避回避,只怕爷有些体己话要和玉儿妹妹说。”
叫玉真的女子变脸色,竖了一对柳叶眉瞪着我似娇似怒的道:“爷有什么体己话我听不得?”还要说什么早叫兰姝笑嘻嘻的拉走,一屋子大小奴婢也跟着退出去。
我觉得头晕得很,索性趟下闭了眼睛,想起梦里的纠缠。分明是多年前宇文姗在家宴上向宫绍辉表白的场景,极力促成它的张阳被其反噬,宇文姗与鲁沫沫反目成仇,最后无一逃过。
为什么世上万事万物都是以美丽健茁的新生命作为开始,却无一例外的走向破落?无一例外的消瘦,毁灭?无一例外的朽骨林立?
正想着有人轻轻抚平我紧皱的眉头,清清凉凉的触觉让我想起半梦半醒之间,守在我身边的人。难道是他?
我突然想到同心,不免大惊,把他的手推到一旁,使出全身的力气吼道,“你把我的同心弄哪里去了?她什么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放过她?”
安龚把我按在床上,道:“她守了你两天,我吩咐她下去休息去了。你若想见她,我让人叫她过来就是。”我见他脸上全是关切,声音有些憔悴,想起梦中哪个是笑非笑的男人,鼻子一酸,赶忙扭过头去。
景象中宫绍辉的模样已经模糊不堪,仿佛只是一个与我毫不相干的人,我的全部身心都注到酒柜前的那人身上。那段刻骨铭心的思念现在还停留在胸中,像一股胶涩的气涨不开散不去。因为能感受到它真真实实的存在,更让人耿耿于怀。
“你半句服软的话都不肯说,就有十足地把握我一定饶了你?你做的那些,那些事传出去就是我的笑柄。”
我冷笑道:“王爷不是已经下过决心不要这笑柄了吗?”
安龚道:“你在心里怨我利用你?事先我早就提醒过你,但凡你听进去我说过的话,又何至于有后来的事?”我道:“王爷什么时候事先提醒过我过?”安龚冷笑道“果然蠢的打紧,我看你平常人也做不来!”
我才想起那晚在摇香铺他说的那番话,原来他那时就已计划好算计我。若我真是玉儿,有玉儿的警觉,真认为这前前后后的事和自己有剪不断地联系,他那几句是足够了。但当时我对二王爷的死又惊又怕,对他如此一字半句的提点怎会多想。
安龚深思半响道:“我叫人将李客苫从皇宫的院墙扔进去,也不知道里面的人见了会怎样。”
他声音淡漠,说出这样歹毒的话,神情像个搞恶作剧的孩子。
我知他心中的怀疑,冷笑道:“扔他回去能吓的了几个人?活着的人最怕的不是死人,是身边的人一个个无声无息的消失,空荡荡的就向从没有这个人一样,连根头发丝都找不到。这才吓人,才让人害怕,害怕的叫都叫不出来。”
我脸上带着笑,“咯”“咯”笑出声来,想听听谁更狠是不是?
安龚轻轻抚着我的腮道:“有些人不见棺材不落泪,这法子对付他们不顶用的,对付你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我用尽全力挣扎着爬起来。安龚一巴掌扇过来,我从新栽回被子里,跌的眼冒金星,几乎透不过气来。
安龚捏住我的手腕冷声道:“我若再发现你不安守本分,和这些事这些人再有任何关系,我就,亲手掐死你这个小妖女,免得日后更``````难受。”他狠狠咬出两个字,突然俯下身子,霸道的用双唇封住我的嘴。
我本来就气息奄奄,被他吻得透不过气来,他依旧不肯放手。
过了好一会儿,安龚松开,我大口的喘着气,集了一些力气就去推他。
安龚按住我的手,冷冷道:“我上了奏章,把小世子送出去了王府,别寻一处府第给他。我不动他一分一毫!”
我冷笑道:“你既然要放过世子,为什么不直接把世子还给王妃!”
安龚冷笑道:“安陵当初在苏妃的宫中仅仅呆了七天,我接他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傻了。如今已经年过十六,还像一个六七岁的孩子。你说他们是怎样将安陵弄傻的?我纵然冷下心肠来,他的儿子来我这里二十多天,也不过是瘦了。安陵在他们那里呆了七天,回来两年不能说话,哭的时候只会流眼泪不敢出声,数次自己从楼阁上跳下来,跌的浑身是血也不哭不闹``````!”
“不要再说了!求你不要说了!”我紧紧捂住耳朵,头嗡嗡作响,像是有无数蜜蜂在飞。
安龚掰开我的手,唇贴在我耳边低低道:“政治是男人之间为权利荣誉的斗争,生死都像一场赌博,有时候会输的莫名其妙不明不白,赔上自己的一切。我做了世上最大的赌徒,把一切都压在赌桌上,包括自己的性命。不在乎结果,不关心生死,所以我每次都赢。现在,我开始顾及安陵,还有了一个不知死活的祸害精。一切都变了,我慢慢的很想让他们知道害怕,怕的不敢再挣扎再有所妄动。”
我一扭头,眼泪滚下。
安龚轻轻替我拭去眼泪,突然加大力气搂紧我,叹道:“我怎会想要你死?这两天你时好时坏整个人奄奄一息,我的心也跟着你``````七零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