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破之玉楼红苒
作者:师师 | 分类:言情 | 字数:28.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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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七十章
我知道安龚随时会带我离开,遂将各色东西收拾整理好,却又在不知不觉走了神。
安龚走进来在我身边站定。我尽量不去看他,脑子里又浮现昨晚他黯然的眼神,无言却凝重的期盼和哀伤。
“又在想什么?”
我咬唇道:“我可以跟你回越盛,回到越盛以后,你回你的王府,我自会寻一家庙庵,不让你有笑柄落到别人眼里。”这算是再一次的变卦吗?我唯一知道的是,这是我千辛万苦才想出来的结果。
安龚冷笑道:“你认为我追来是为了逼你出家,掩盖我的不光彩?”
我道:“没有理由的如果非得给条理由,这就是理由!”安龚把手放在我的肩上轻轻抚着,道:“很没那个必要!”
我道:“我已经决定了,王爷不要逼我。”觉得他手上的力道在慢慢加重。我道:“王爷一定要强人所难,就带玉儿的尸体回去吧!”
他轻轻一叹,淡淡道:“你要我怎么办呢?”
我道:“王爷就当从没有玉儿这个人。”一句话未完,脸上重重着下一巴掌,我扑倒在床上,脸颊顿时肿胀起来。
我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撑身起来,挥手抹去嘴角泌出来的血。
安龚冷笑道:“你当我这几日一会唱红脸一会儿变白脸自娱自乐玩得不亦乐乎,是不是?不识抬举的东西!想死哪有这么容易?你的账以后咱们慢慢算!”
帐子外面,有人用殷语说了几句什么。安龚冷冷看着我,不作理会。
帐帘掀开,走进来一男一女,皆都是四十来岁的样子,家常的殷族服装。男的笑说了一句,安龚用殷语回了一句。
女的改用中土官话道:“乌术和老爷已经准备好了宴席,奴家来请公子早早入席。”见安龚露出疑惑的表情,随之解释道,“小妇人年轻时嫁给一个越盛贩茶的小商家,后来丈夫一病没了才回到了娘家,故而会说中原官话。”
安龚笑道:“原来如此!劳烦转告乌术和老先生,内子有些不适,老先生宴请贵宾的晚席在下就不便打扰了。”
那妇人笑道:“公子尽管去坐宴席,我来陪姑娘说话。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小妇人替公子开导开导姑娘,保管回头就不和公子闹别扭了。”
安龚回头看我的一眼,伸手去拭我的眼泪,我一扭头避开。安龚沉默半响,才道:“如此就有劳了。”
妇人躬身道:“公子客气。”
我听他走出去,才低头落下泪来,心里恨恨对自己道:“自作自受,活该!”
那妇人走到一旁道:“夫人请节哀。”我抹去眼泪,道:“我想自己呆会儿,麻烦你让我自己静一静。”
妇人道:“夫人再忍耐一时半刻,救夫人的人马上就到!”
我见她一脸小心,疑心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妇人低声道:“乌术和老爷昨晚认出夫人的画像,已经派人飞去报了王帐。乌术和老爷这是设宴拖住歹人,一时半会儿王庭那边就会来人来救夫人,夫人且忍耐忍耐!”
我道:“你是?”那妇人笑道:“小妇人先前在越盛六王府做奴婢,后来出来许了一个小厮。那厮犯了科,带着民妇逃到殷国来,就投靠在乌术和老爷家。”
我站起身道:“你在六王爷府上作过奴婢?你认识``````我?”妇人赔笑道:“国师将夫人的绣像传发到各族,小夫人才识得。”
我一把推开她,冲出帐篷。妇人在后惊呼道:“夫人?”
安龚本没走多远,听见身后有杂乱声回头看来。我一折身向马棚跑去。那匹高头棕马拴在棚中。
我跳上高头大马,一拉缰绳,棕马上蹄跃起,长鸣一声,正要翻开蹄子野性狂奔。就在这时,马棚四周窜出四个乌术和族的汉子。
一个大汉上来想拉住马缰绳。这妖马哪里肯让他近身,略躲了几下,就想敞开蹄子踢人。
安龚已经来到跟前,道:“去哪里?”我一催马,一旁的汉子从中拦住。马长嘶不止,安龚上前勒住马头。
我焦躁的去踢安龚的手。安龚伸手抓住我的脚,我狠挣了几下,他冷冷得看着我却不放手。
乌术和图单率一丛人急急赶来,来到近前,道:“宴席还未开始,客人怎么急着走人?”看见眼前僵持的局面便才笑道:“原来是和新娘子起了争执,兄台万万不可用强,待我寻几个妇人劝一劝。”
安龚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却不说话,翻身上马。图单笑着上前一步道:“兄台何必急着走?”
安龚一手制住我的腰身,一手从侧面的鞍鞯里抽出马鞭,道:“打扰了数日,内子也已深感不安,不敢再打扰了,就此告辞。”
图单正要笑说,安龚一挥马鞭,圈了一个漂亮侧弧,在图单的脖子上缠了数道。鞭尾扫在图单脸上,顿时出现一道血线。
他脸上带笑,动作一气呵成,半点都没手软。所有的人都被这一瞬间的变化惊住,我也吃了一惊。
人群里发出一阵嘘嘘声,数十条大汉从暗处掠了过来,却又很快静了下来。谁也没意料到安龚突然先发制人,擒住族长。群龙无首,一时无人知道该如何应付。
本来隐于人群中的乌术和老汉慌张上前,用生涩的官话道:“我父子俩人好生招待公子,公子为何劫持老汉唯一的儿子?”
安龚淡淡笑道:“去岁早些时候若不是我从这里经过,你和你唯一的儿子业已葬身狼腹,尸骨无存,如今你又为何恩将仇报?”
乌术和老汉低头抹去额上汗珠,无话来回。
图单的脸憋涨的像煮熟的虾,双手抓住脖子上的束缚,关节泛白,奈何竟不能撼动一丝一毫。
乌术和老汉喏喏道:“这,这,公子放人,自去就是!老汉毕竟还未对不起公子!公子若还信得过老汉,放了老汉的儿子,老汉保证公子全身而退!”老脸羞愧,话难以成章。
安龚显是不信任,依旧催马慢慢而行。手里的鞭子一拉,淡淡命道:“退下!”却已经达到了不怒自威的效果。想从后面悄悄围上来的乌族大汉手持利器虎视眈眈,却不敢贸然上前。
乌术和老汉更加羞愧,不能再跟上来。
安龚一扬手臂,袖中的小型□□射出,正中挡在前面的两个汉子,那两人应声而倒再也没起来。
族长被制,乌族人只能看着两人惨死。我背上发寒,觉得安龚抵在我腰间的手在不停的向外冒寒气。
无人敢挡在前面,安龚不紧不急慢慢而行。图单额上已经布满了汗珠。乌族的家丁不能跟,却又不敢不跟。
远处一匹马载着一个青衣少年向这边飞奔而来。到了近前,少年一扬手,数十个好似黑色石头的硬物飞向人群,殷族汉子个个像着了魔四散逃开。逃慢的被黑物击中,没叫出声就倒地而亡。
未击中人的黑石落到地上,周围的茅草立刻被腐蚀掉一大块。
一殷族汉子大叫道:“黑姥蛛腹丸!这越盛人好生歹毒!”
少年不等他叫完,一镖钉去。好在那汉子也非等闲之辈,灵敏避开,只被镖血淋淋的捎带去半只耳朵。那汉子大概是乌族中武功算是了得之人,见他受伤,周围的人发出一片惊呼,再无人再敢上前。
安龚道:“云集!”手臂一扬将马鞭投给马上少年。
那少年正是龙媒龙云集。龙媒笑嘻嘻的接过,道:“不是说好了,等我回来再走,爷怎么这就着急动了手?”
安龚道:“乌术和老爷等不及援兵来就迫不及待的想拿下他的救命恩人,立下大功好加官进爵。”原来是已经知道的。
图单此刻被鞭绳勒住,几乎已经透不过气来,却道:“图单``````咳!咳!岂是那样的人,你们来历不明又劫持了我国师的夫人,我乌``````。”
龙媒随手一扬,两枚银光闪闪的飞镖钉到图单的一条腿上。图单的脖子被缰绳紧紧勒住,竟然连叫都叫不出声。
我从马上看去,那飞镖比一般镖长出数许,镖身贯穿图单小腿。鲜血涓涓流下,不一会儿就将半条腿染红。
图单几乎痛死过去,太阳上青筋密布,滚下豆大的冷汗来。
安龚笑道:“你们殷国被莫合整整压制了数十年,处处低人一等,难以翻身。是我越盛苦战五载,将你们从莫合的奴役里救出去。”
图单颤道:“你果然是,是越盛安,安王爷!”
安龚淡淡一笑却不反驳,道:“你们国师无能自己丢了新娘子,怎说我劫持了你国师夫人?你们国师夫人又是哪里来的?你们私下里传唱的民谣是何等豪放?我的小妾看上了你们草原上的英雄,你们伟大的国师。哼!你们殷国人原来是以夺取恩人之妻为耀!以忘恩负义为荣!果然如莫合王所说殷人个个是比猪狗还贱的畜牲!”
龙媒笑道:“我看他们连畜生都不如!”
殷国人向来豪迈不羁,尤重义气。图单此刻双拳握起却无话可驳,脸色已经近于青紫。
安龚一夹马肚,马儿飞奔起来。龙媒依旧在后面拉着图单脖子上的马鞭不紧不慢向前走,乌族家丁亦远远尾随。
我问:“什么民谣?”
安龚冷冷道:“你竟然不知道?那是一曲歌颂伟大的殷国师拐诱别□□室成功的民风。待回到越盛我一定找人每天都唱给你听。”
我道:“王爷不必白费心思,王爷还不了解奴婢?奴婢向来不知羞耻是何物!”安龚伸手将我横按在马鞍上。
顿时天翻地覆,我已经空了的心也开始摇晃起来。安龚一声不响,只是向空中急打着空鞭,马越跑越快。
纵马奔了数里后,他突然一勒缰绳停了下来,将我从马背上扔到地上,哑着嗓子吼道:“滚!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我强忍住晕眩,也不分东西南北,不知该去哪里,从地上爬起来就跑。刚歪歪斜斜跑出十来步,耳边一声鞭响,脚下一绊,还未落地,身体又被临空提起。
安龚冷冷笑道:“好个小没良心的白眼狼!你以为这个时候我从京城千里迢迢赶过来真是为一个小小的萨克军城?为了所谓的脸面?真是那样,你有十条小命也早没了!”
他一面说一面狠命的将我从马背上翻过身来,看见我满脸的泪迹后,扬起的手擎在半空中微微随风颤抖,再也没有落下来。
远处满天黄沙,两人在绒黄色的天幕下紧紧相拥,跨下的马儿低低嘶鸣,无奈的抬抬前蹄,似乎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