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说的对，是栖儿眼拙了。”

“乖，快点向楚兄道歉。”

“……楚公子，对不起，栖儿有眼不识泰山，言语间唐突了楚公子，还望楚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一般见识。”

明明是认认真真道歉的话，怎么听起来那么奇怪呢？

楚怀南怀疑似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南小姐言重了，楚某未先说明实情，害南小姐多想，楚某也有不对的地方的，南小姐请多多包涵。”

……我包涵！

“瞧你们俩这股客气劲儿，公子来小姐去的，显得很是生分，楚兄，你就随我这般，唤栖儿妹妹吧。”

妹妹？不，他才不想要她当妹妹！

“我还是随南兄一起唤栖儿吧。”

“也可。栖儿，快，叫一声楚大哥。”

“叫怀南，楚大哥没有叫名字显得亲近。”

“也行，你开心就好。”

……我与你并不亲近。

“那不行，我觉得还是叫楚大哥好，楚大哥，你认为呢？”

“乖！你开心就好。”楚怀南学着南季的语气说。

南栖：“……”

于是楚怀南在南府的听雨轩住下了。

听雨轩与南栖的观澜阁距离很近，她甚至每晚都能听到优美的琴声从听雨轩悠悠的传出来，琴声优美，绕梁三日。

最高兴的莫过于美景了，隔壁院子住了一个大帅哥，又弹得一手好琴，既养眼又悦耳，为她的生活添了好些乐趣。

约摸过了三四日，南栖坐不住了。

她挑在隔壁院子又传出来琴声的时候，抱着自己的琴叩响了听雨轩的门。许是里面弹琴的人太过投入，久久不见来开门，南栖自顾自的推开大门走了进去，寻着琴声很快就在听雨轩后院的梧桐树下发现了楚怀南。

楚怀南今日穿了一件白衣，满头青丝仅用一根碧色的发簪固定住，恍惚间，南栖仿佛从他身上看到了燕墨煊的影子。

“啊呸，他才不像七殿下！”南栖低咒一声：“不过这厮今日这身装扮可比往日顺眼多了。”

她换上一副谄媚的表情，狗腿的凑了过去：“楚哥哥～”

正在投入弹琴中的楚怀南听到她的声音，指间一顿，霎时弹错了一个音符，他怀疑的看着笑的一脸不怀好意向他走来的小人儿：“这小妮子今日被鬼附身了？”他心想。

也不怪他会这么想，毕竟前两天她还对他有敌意，只当他是洪水猛兽咧！

“南妹妹今日怎么有空来楚某这里？”

“楚哥哥说笑了，栖儿早就想来拜访您了，可是二哥哥说了，不能让我打扰到楚哥哥清修，所以我这不是一直忍着没来嘛。”

话毕小人儿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只见她把怀中抱着的古琴放在了桌子上，又拖了把椅子坐在了他的对面，郑重的说：“楚哥哥，你来教我弹琴吧！”

好吧，他就说她今天怎么会无事登了他这三宝殿呢。

“为什么想让我教你弹琴，南府不是请的有琴师吗？”

“琴师怎么能跟楚哥哥相比呢？楚哥哥的琴技称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更是听君弹一曲、闲杂难入耳啊！”南栖吹着彩虹屁。

楚怀南的琴技乃师承璇玑老人，如果璇玑老人琴艺排第二，那么世上没有人敢排第一。

不对！有一个人比师父的琴艺高，那是在他还只有五六岁的时候，有一天，他们璇玑宫来了一位雍容华贵的夫人，只因夫人脸戴白纱，他并未瞧清楚她的脸，只记得面纱外露出的一双灵动的眸子。可仅仅是一双眼睛，便让这天地使了颜色。

另他倍感意外的是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师父，那天竟然发了很大的火，璇玑宫的弟子都害怕的躲了起来，他也紧紧地藏在一根柱子后面，不敢乱动。

那位夫人却好像不害怕师父，“阿清——”，只听她唤道。

嗓音婉转动听，宛如黄莺出谷。

“救救我的孩子。”

良久，师父才从震怒中恢复清明。

“我可以救你的孩子，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女人惊喜道。

“离开他。”

女人沉默了，半晌才听到她的声音：“我答应你。”

师父似乎早就知道女人会这样回答。

“再陪我弹奏一曲吧。”

“好。”

听到回答后师父转身去内室抱了两把古琴过来。

他认识这两把琴，在他还很小的时候，有一次他贪玩，与师兄们玩躲猫猫，他躲到了师父的内室，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进入到师父的内室，他一进去就被摆在烛台上的两把古琴吸引了。

两把琴一把大一点，一把小一点，材质是用上好的胡木制成的，琴尾处刻了两只鸳鸯，他那时还不认识鸳鸯，只以为是鸭子，他还嘲笑谁会把鸭子刻在琴身上。

他想摸一摸琴弦，手臂却不小心扫到了琴头，小一点的古琴被扫到了地上，他刚想去捡就被应声而来的师父抢先一步捡起来了。他看到师父紧张的把古琴看了好几遍，发现并没有损坏后才松了一口气。

那次，他被罚的很惨。

他被关在了禁闭室，整整一个月才被放出来，只有一日三餐时候才有人进来，其余时间都是他自己一个人。

他很怕，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四周墙壁上的佛像仿佛一直在盯着他，他躲在角落吓得瑟瑟发抖，夜不能寐，因此也留下了心理阴影。

以至于后来，他一看到睁眼的佛像就手脚冰凉、浑身抽搐，最严重的时候会昏厥、不省人事。

不过这个毛病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没跟任何人讲。除了师父，师父说这是心病，得需心药医。

那次，师父跟女人弹奏的就是《凤求凰》。

这首曲子他天天听师父弹奏，可是没有哪一次，会比那日弹得更悦耳。

他觉得可能跟师父的心境有关。

这么复杂的曲子，女人竟然能与师父配合的天衣无缝，甚至丝毫不逊于师父。

再后来，女人在璇玑宫的后山住了下来，师父把自己关在炼丹房里整整七七四十九天，这四十九天里，他没有看到过一个人从炼丹房里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