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梦年华
作者:胡腾 | 分类:历史 | 字数:11.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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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57章、搞砸
“你真喜欢幺妹,就要为她好。幺妹许了人家的,这传出去叫她么做人?再说,知青迟早都要走的,不是一路人。”
好像在说阴阳两隔者。
我求她相信我,我不走,愿给她立字据作证。今后我会好好孝敬她,给她买毛线衣,一起过日子。我能吃苦,还会搞发酵饲料养猪。我说得泪水都差点流出来。
“奶娘(娘)……”幺妹哀求才开口,好强的老寡妇,已转身里屋去。
出来拿着圈绳,提着凳。啥话不说,就踩凳上,往梁头扔绳。兄妹俩哭喊着。她还头往屋柱上砸。
……
晚上睡不着,我想过好多:
硬的不行来软的。求亲的事,不都知道了吗?就不妨大张旗鼓。去她家,像订亲的准女婿样帮着做事。怯啥,伸手不打笑面人。老寡妇家三号正劳力,没伢多分粮、多划菜园补贴,吃饱都难,最穷。如今再添张嘴吃饭,她一文钱如命的,受得了?说不准就借坡下驴,成全我俩。不过……软磨凭的脸厚,能隐忍扮笑。实话说,凭我的个性,有那能耐?想想她无敌的骂劲,我与春儿几近相同的罪行,还让我保留尊严,已算是积德了。
软的不行来诡滴。丑人多照镜,穷人多算命。好,舍得十斤茶油,实打实地去摆平那瞎子,托他届时“天作地合”的出签,让幺妹揽她娘去上套。呃,那瞎子不是幺妹“准丈夫”远房的小叔吗,他肯出手相助?只恐怕偷鸡不成蚀把米。
要不,甭管那多,把生米煮成熟饭。先前不有我俩神鬼不知的幸福夜,我不能再夜里摸去?嗯,也怕有点难,我比不得春儿,与那黑狗私交深。恐怕没等靠近,早狂吠不止了。想想都怯。
对了,找齐巴子,我怎把他给忘了!他不大力撮合、屡屡荐招吗,他历来行事犀利,胆大主意多。可……想到那老妖婆,一捎三兄弟的破骂他都不敢还口,如今他还愿为个异乡人,伸脑袋接石头?
而幺妹哥,又持啥态度?他左右摇摆,关键时刻靠不住,那夜查房不就是明证,不仗义。
人能多蠢!火热的真情表白,弄成了机密大曝光,换来她娘对幺妹日防夜防,步步紧盯。别说再一块干活,就连说上句话都难了。我有一种想敲死自己的冲动,临天亮了还把尿撒床上。
我可是该做的都做了,该说的都说了,只差把心掏出来。我急了。幺妹哟幺妹,你往日的轴劲都哪去了,老妖婆拿条绳子就吓坏了?摊牌又怎的,不信试试,她就死了?真要想死还不简单,吞毒、割颈、跳天坑,有必要摆开架势、当着人上吊?明摆就唬人嘛。告公社去,都啥年代了,还任她包办婚姻“扁担亲”,你咋毫无动静,不急啊?
托她哥給捎个信吧,打过掩护的盟友,而今也避瘟疫般,拒我老远。
实在没辙,我故伎重演。蹲水井边,一条单裤洗半个钟头,也没见她。我随时密切注视着过沟去菜园的小路,希望一旦发现她,立刻装作也去菜园与她相约,竟从未如愿。一次又一次,放工我总落在最后,去弄柴。
好苦恼。
怎会这样?我不信,就算那老妖婆法力无边,幺妹若存心想见我,两星期了,连句话都没有?莫不她开始有意躲着我,后悔了?
……
备受煎熬。一天半夜,我起身。
想起夜里豹子曾进村拖牛,我系上刀盒插了杉刀。就是再怕她家的黑狗,也要试试;临出门,把个熟苕揣上。
疯起来自己都怕。
沿檐沟绕屋后走,跨上一步,再顺着进村小路往上去。我力图走得大大方方,狗们都特会悟事滴。
果然就有前来盘查的,但都过关放行;我继续前行。还没拢她屋前,大黑狗蹿出来了。大概我偶尔来磨包谷、开会,它有点印象,居然没叫;没我预估的那么恐怖。我及时掏出苕来奉上,它两口即咽下,竟感激地摇起尾巴。
原想困难重重的各道关卡,竟都出乎意料的顺利。太过充足的心理储备,显得有些好笑。好饭不怕晚,今后可照葫芦画瓢。
按捺着喜悦,幺妹门前我并没急着叩门,选择了安全系数更高的举措,嘴贴门隙轻喊。可还没张口,就听出屋里有鼾声。不禁好笑,大姑娘还打鼾。正要发声,屋里响起了咳嗽。感冒了?你看,平时不在意吧。好,醒着正好,她该多么惊喜。
“奶娘(娘),喝点水不?”幺妹在问。
我心猛地一沉——她…她娘同睡?
老妖婆呀老妖婆,连夜晚都不放过!?
……
晚上睡不着,翻来覆去的乱想,白天人昏沉沉的。
一天天我实在等不下去,要疯了。
颜面尽失。好像自己得了传染病一样,人们都有意无意地避着我。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有你幺妹这样不声不响,搞得外人看来,仅我就一流氓、疯子似的?我对幺妹的不作为,颇有抱怨。
日日成焦点的狼狈,自尊心严重受损。好,不急,我不急!不有去公社“基建队”名额吗,我去。
两个星期的焦心苦等,终于磨光了最后一分耐心。
先前寻出路的大规模行动,都多米洛骨牌般倒下,再不捣鼓了。赶集,咬牙贱卖了猪崽。